朱允熥垂眸掩住笑意。他早料到老皇帝会动心，毕竟去年漕运被倭寇袭扰，运河沿岸飘着三百艘粮船的残骸。若用直升机空投，何愁鞑子不闻风丧胆？
“皇爷爷英明！“朱允炆突然挤出谄笑，广袖拂过案几上的电灯开关，“孙儿这就去安排。“他转身时，朱允熥分明看见他袖中银线闪烁——那是控制震源装置的遥控器。
“且慢。“朱元璋突然开口，龙纹皂靴碾过青石砖缝，“允炆留下，允熥随朕来。“老皇帝起身时，朱允熥注意到他腰间新挂的鲨鱼皮剑鞘，那上面北斗七星的金丝，在晨光中泛着幽幽冷光。
（以下为扩写后的2200字文本）
“皇爷爷且慢！“朱允熥的呼喊声被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吞没。他望着老人撅着屁股攀爬舱门的滑稽模样，喉头突然有些发紧——这位曾马踏漠北的马上皇帝，如今竟像孩童般执着于新奇玩具。
“你这逆孙还不搭把手！“朱元璋的皂靴在金属踏板上打滑，镶金蟒纹的玉带钩住舱门铰链。他回头啐了口唾沫，花白胡须上沾着晨露：“咱当年率舟师破陈友谅时，你爹还在穿开裆裤呢！“
朱允熥憋着笑托住老人臂弯。当掌心触到老人嶙峋的腕骨时，忽然想起史书记载：洪武二十三年，老爷子亲率十万大军北伐，大雪没膝仍持刃立马上。此刻舱内仪表盘的红光映着老人沟壑纵横的脸，竟让他生出几分恍惚。
“殿下，要起飞了。“驾驶员的提醒惊醒了朱允熥。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安全带，金属扣咔嗒合拢的刹那，机身突然倾斜。朱元璋的惊呼与旋翼的轰鸣交织，震得他耳膜生疼。
“稳住！稳住！“老爷子死死攥住扶手，青铜扳指压得指节发白。朱允熥瞥见仪表盘上高度计攀升，舷窗外皇城红墙渐次缩小。当直升机冲破云层时，老人突然松开扶手，浑浊的瞳孔里迸出精光。
“好！好个飞天神驹！“朱元璋的龙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他用力拍打舱壁，“当年咱在鄱阳湖大战，若有此物……“话音未落，机身突然剧烈晃动。朱允熥看见仪表盘上的气流警示灯疯狂闪烁，老爷子竟还咧着嘴大笑。
“皇爷爷小心！“他扑过去固定住老人座椅，后背撞得金属舱壁咚咚作响。下方应天府的城郭在云层间隙忽隐忽现，青瓦民居如散落一地的黑珍珠，朱雀桥头的杨柳在晨风中舒展枝条。朱元璋突然指着某处：“那是咱当年设粥棚的地方！“
朱允熥顺着老人手指望去。晨曦中的漕运码头人声鼎沸，挑夫们背着盐包穿梭如蚁。他忽然想起户部昨日呈报的奏折：因北方旱灾，漕运量较往年锐减四成。而此刻舷窗外，一艘漕船正缓缓驶过，船工们吆喝着号子，竹篙在浑浊的河水中起落。
“皇爷爷，该下降了。“驾驶员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朱允熥看见高度计指针已指向三百丈，老人脸上却无半分惧色。他忽然意识到，这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帝王，或许比自己更懂得何为“冒险“。
当起落架触到地面时，朱元璋仍意犹未尽地摩挲着安全带卡扣。他转头盯着朱允熥腰间的左轮手枪，突然伸手：“此物借咱耍耍。“
“皇爷爷，这……“朱允熥犹豫着解下枪套。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冰冷的转轮，突然扣动扳机。空膛的咔嗒声惊飞檐下栖鸟，朱元璋眯起眼睛：“若当年北伐时有此物，伯颜帖木儿那厮……“
“皇爷爷！“朱允熥慌忙夺下枪支，“此物凶险，孙儿改日教您拆解。“他瞥见老人指腹被扳机护圈磨出的红痕，心头突然酸软——这位杀伐果断的太上皇，此刻竟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
“起驾回宫！“朱元璋突然整了整龙袍，鎏金珐琅护甲撞得叮当响。他刻意挺直佝偻的腰背，却在跨过舱门时踉跄了一下。朱允熥眼疾手快扶住老人，触到龙袍下冰凉的护甲缝隙。
回宫路上，老爷子突然指着云层中的直升机：“此物若用于传递圣旨……“
“皇爷爷圣明。“朱允熥顺势应和，“孙儿正有此意。待六部配备步话机后，政令可达各省……“他故意没提辽东战场传来的密报：正是这些“妖物“，让鞑子骑兵闻风丧胆。
“好！好！好个妖……不，神物！“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笑声惊起御花园的孔雀。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校场：“那些兵马怎的乱哄哄的？“
朱允熥心头一跳。他早命人将西山军营的俘虏押来演武场，此刻那些降兵正被机枪指着脑袋列队。晨光中，降兵们破旧的棉甲泛着灰白，与皇城卫戍军的玄甲形成鲜明对比。
“皇爷爷，那是孙儿新练的……“他话音未落，朱元璋突然甩开臂弯疾步向前。老人龙袍下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声响。朱允熥看着老人蹒跚却坚定的背影，喉头突然泛起苦涩——这位曾令天下战栗的帝王，即便成了太上皇，仍想着掌控一切。
“尔等何人？“朱元璋的喝问声震得校场旗杆簌簌。降兵们惶恐跪倒，校尉们慌忙解释这是西山大营的俘虏。老人突然踉跄着走向人群，朱允熥看见他颤抖的手抚过降兵破碎的战袍，听见他沙哑的嗓音：“当年咱在凤阳要饭时，穿的还不如你们……“
“那个时候的生活，比起现在来真的是太苦了。”
“那个时候虽然过得比较苦，但是人的心里面还是比较暖暖的。”
朱允熥心头剧震。他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史官笔记中的记载：洪武元年，老爷子亲率大军北伐，见流民衣不蔽体，竟脱下龙袍相赠。此刻校场上，老人正将腰间玉佩解下塞给降兵，朱允熥分明看见降兵眼中闪动的泪光。
“皇爷爷，该用膳了。“他轻声提醒。朱元璋转身时，朱允熥看见老人眼中未褪的锐光，那光芒穿透岁月尘埃，仿佛又回到金戈铁马的战场。他忽然明白，这位老人或许永远学不会“退休“——因为帝王二字，早已刻进他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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