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掌心血珠，忽然轻笑：“有趣。“
三日后猎场，朱允熥一箭射落双雁。
他翻身下马时，正见程曼儿红衣似火策马而来，手中长弓还在震颤。
“王爷输了。“
她扬起下巴，鬓边金步摇在阳光下晃成一片。
“按约定，该给我三千护卫名额。“
朱允熥忽然大笑，笑声惊起满林宿鸟。
“好！好得很！“
他解下腰间玉佩扔过去。
“即日起，你便是本王麾下参将。“看着程曼儿错愕的神情，他压低声音。
“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场婚礼。“远处山丘上，幽香与林音望着这一幕，忽然同时抚上小腹。
暮春的蝉鸣裹着柳絮扑进雕花窗棂，幽香倚在湘妃竹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绫襦裙，鬓边玉簪却比往日少了几支，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倦意。
案头青瓷碗里的安胎药还冒着热气，她却盯着窗外那株石榴树出神——昨日朱允熥便是站在那树下，笑着将柳慧鬓边的落花拂去。
“姐姐这般出神，可是在想王爷？“
她提着食盒跨进门槛，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香风。
她今日梳着双螺髻，鬓边新簪的芍药还带着露水。
“我方才瞧见柳慧又在王爷书房磨墨呢，那腰肢扭得呀...“
话音未落，幽香手中药碗突然“当啷“一声磕在案上，褐色的药汁溅在月白裙裾上，洇开朵朵暗花。
幽香猛地攥紧锦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想起三日前那个雨夜，朱允熥披着湿漉漉的斗篷闯进她房里，却只是坐在榻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有了身子，该早些歇着。“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带着龙涎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可转身就去了柳慧的院子。
檐下铜铃在风雨中叮当作响，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心跳。
“姐姐莫气坏了身子。“
她将食盒里的酸梅汤推过去，冰镇过的青瓷碗外凝着水珠。
“王爷向来是这般...“她忽然压低声音，“你可知柳慧今早呕吐不止？我瞧着她那模样，倒像是...“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惶——她们太清楚朱允熥的子嗣意味着什么。
幽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绽开点点红梅。
她慌忙去扶，却被她冰凉的手指攥住手腕。
“去，把王爷赏我的那支百年山参取来。“
她望着窗外石榴树上纠缠的藤蔓。
忽然轻笑。
“总得给孩子攒些福分。“
她却在她眼底看见跳动的烛火，那是将熄未熄的执念。
三日后，柳慧确诊有孕的消息像块巨石投入后宅。
幽香站在廊下看着丫鬟们往柳慧院里送补品，檀香混着药味熏得她头晕目眩。
“姐姐你看！“
她突然扯她衣袖，只见朱允熥亲自扶着柳慧在花园散步。
柳慧鬓边那支累丝金凤步摇随着笑声轻颤，晃得幽香眼眶生疼。
朱允熥忽然抬头，隔着花丛与幽香四目相对。
他眼底闪过一瞬的怔忡，随即笑着扬了扬手中新摘的芍药。
“这花配慧儿正好。“
柳慧娇笑着将花簪在鬓边，指尖有意无意扫过他手背。
幽香猛地转身，裙裾扫落满地海棠，却听见身后传来朱允熥低沉的笑声：“仔细别摔着。“
是夜，幽香独坐灯前，将朱元璋密信在烛火上反复烘烤。
羊皮纸渐渐显出暗纹，她盯着“若事败，诛九族“的血字，忽然将信纸掷入火盆。
跳动的火焰映着她苍白的脸。
她想起初见时朱允熥执剑斩断她腕间铁链的模样，剑锋擦过的灼热仿佛还在皮肤上灼烧。
“娘娘，王爷来了。“
丫鬟通报声惊得她打翻茶盏。
朱允熥带着夜露跨进门槛，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柳慧院里的玉兰花瓣。
他伸手要扶她，却被幽香侧身避开。
“王爷如今倒是忙得很。“
她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温婉。
“柳妹妹有孕，王爷该多陪陪才是。“
朱允熥忽然将她抵在雕花屏风上，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的酒气将她笼罩。
“吃醋了？“
他拇指摩挲着她眼尾，惊起一阵酥麻。
“你可知慧儿今早吐得昏天黑地，本王不过...“
话音未落，幽香突然抓住他衣襟，泪珠砸在他手背上。
“那王爷可还记得，我怀胎时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
朱允熥身子猛地一僵。窗外更鼓声骤然响起，惊飞满树宿鸟。
他低头看着幽香颤抖的肩膀，忽然将她搂进怀里。
“本王记得，每样吃食都要御厨做三份，挑最合口的才肯吃。“
他指尖抚过她微隆的小腹，声音忽然放柔。
“这孩子，定像你一般聪慧。“
幽香埋在他胸前，泪水浸透他衣襟。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在他掌心落下轻轻一吻：“王爷，我想要个女儿。”
朱允熥忽然大笑，笑声震得烛火摇曳。
“好！本王便给你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他忽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不过今晚，你得先给本王生个儿子。“
七日后，柳慧确诊双胎的消息让整个王府沸腾。
朱允熥赏下的珍宝堆满她整个院子，连檐下的铜铃都换成了金镶玉。
幽香站在廊下看着柳慧得意洋洋地显摆玉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在看什么？“
朱允熥的声音裹着晨露，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上，“仔细着凉。“
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垂，惊起一阵战栗。
幽香望着他眼下的青影，忽然想起昨夜他留宿柳慧房中的传闻。
“王爷这般尽心尽力。
“她笑得酸涩，“当心累坏了身子。“
朱允熥却突然凑近她耳畔：“本王记得，你怀胎五月时还非要给本王绣荷包。“
他指尖勾起她腰间旧荷包。
“这针脚，可比慧儿的强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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