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湖风裹挟着柳絮掠过朱允熥的蟒纹锦袍。
他负手立于九曲桥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羊脂玉佩。
湖面泛着细碎的银鳞,远处画舫传来丝竹之声,却盖不住他眉间那抹沉郁。
桥下锦鲤忽然摆尾,惊碎一池倒影,倒映在他幽深瞳孔里的,是东藩岛海图与程曼儿画像交织的幻影。
“程曼儿...……“
他忽然低笑出声,惊得廊下鹦鹉扑棱棱飞起。
贴身侍卫长青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垂首退后半步。
现在自家王爷近日总爱对着湖面喃喃自语,连批阅公文时都要将程曼儿的画像压在镇纸下。
那画卷边缘已泛起毛边,可见翻阅之勤。
三日前那场春宴的场景突然在眼前浮现。
程曼儿执扇倚栏,杏色襦裙被风掀起涟漪,发间金步摇映着日光晃得人眼疼。
她转身时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扫过青瓷酒盏,叮咚声里藏着三分清冷七分妩媚。
当时朱允熥便捏碎了手中玉杯,任由碎渣刺入掌心。
“这般女子,合该锁在金丝笼里日日赏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您当真想要娶程曼儿?“
幽香斟茶的手顿了顿,青瓷茶盏与紫檀案几相碰发出脆响。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褙子,鬓边玉簪却比往日多插了支累丝金凤,在烛火下泛着不安的流光。
杨婉儿正在修剪瓶中芍药,闻言剪刀“咔嚓“一声,半片花瓣飘落在地。
朱允熥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挑起她下颌。
“怎么?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嗅到她发间新换的鹅梨帐中香,混着昨夜残留的沉水香气息。
忽然想起程曼儿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雪莲冷香。
那香气仿佛实质般缠绕在他指尖,引得他喉结微动。
她突然噗嗤笑出声,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箜篌弦上,惊起一串清越颤音。
“姐姐莫慌,王爷这般直白的人,若真动了心.……..“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波流转间扫过朱允熥腰间突然绷紧的肌肉。
“怕是连江山都要拱手相赠呢。
“说着掩唇轻笑,却见朱允熥目光陡然锐利,惊得她心头一跳。
朱允熥猛地起身,腰间玉带扣撞在博古架上的青铜貔貅上,发出沉闷回响。
他大步逼近窗前,暮色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们可知东藩岛那处天然良港?若得两万精锐驻守...“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更鼓声,惊飞满树栖鸦。
他望着天际渐沉的残阳,想起系统光幕上那刺眼的“2587/20000“数字。
幽香与杨婉儿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惶。
她们太清楚这位王爷的脾性——三年前他执意改建水师船坞时,也是这般站在窗前,将茶盏捏得粉碎。
她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还未显怀的胎儿突然踢了踢,惊得她指尖发颤。
“王爷...“
她刚开口,却见朱允熥猛地转身,目光如炬。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护卫精锐2587人,距离两万目标还差...“
机械音突然在朱允熥识海中炸响,惊得他险些撞翻烛台。
火苗猛地窜起,在他瞳孔里映出扭曲的光影。
“闭嘴!本王岂会不知!“
他忽然抓起案上酒壶猛灌一口,辛辣液体顺着喉管灼烧而下,却浇不灭心头焦灼。
次日清晨,李府门前车水马龙。
朱允熥的鎏金马车堵在巷口,惹得街坊议论纷纷。
他斜倚在车辕上,指尖把玩着枚羊脂玉扳指。
突然对着朱漆大门朗声道:“本王今日来,是要与李姑娘谈笔交易。“
门房探出头来,却被他腰间蟒纹玉佩晃花了眼。
“我们姑娘说...“
小厮话音未落,朱允熥已大步流星闯入院中。
满园芍药开得正艳,他却径直走向水榭——程曼儿正在临摹《洛神赋图》,听到脚步声连笔尖都未颤。
宣纸上曹植的衣袂还沾着未干的墨痕,她腕间菩提子随着运笔轻轻晃动。
“王爷这般无礼,不怕我喊人?“
她搁下笔,抬眸时眸光如寒潭般幽深。
朱允熥却盯着她发间那支白玉簪,忽然想起昨夜系统提示。
程曼儿身负“凤凰命格“,娶之可得八千精锐。
他忽然笑了,笑声惊起檐下燕子:“喊吧,最好让整个应天府都知道,本王肖想李姑娘已久。“
他说着突然欺身上前,指尖挑起她垂落的发丝。
程曼儿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裂纹窗棂,震得案上香炉翻倒,沉香灰簌簌落在裙裾上。
“王爷当我是什么?“
她耳尖泛红,却倔强地昂起下巴,“任你摆弄的物件?“
朱允熥嗅到她发间冷香愈发清冽,忽然想起系统说过此女最是吃软不吃硬。
他忽然收敛笑意,从怀中取出枚玉珏。
温润的羊脂玉上刻着并蒂莲纹:“这是本王及冠时太祖亲赐,今日赠予姑娘。“
见程曼儿愣住,他趁热打铁。
“东藩海寇猖獗,姑娘就不想为沿海百姓做些实事?“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惊起一阵酥麻。
程曼儿指尖抚过玉珏边缘,忽然轻笑。
“王爷倒是会算计。“
她转身取下墙上古琴,指尖抚过琴弦试音。
“若我应了,王爷要如何安置我那些江湖朋友?“
朱允熥瞳孔微缩——系统说过此女与江湖势力牵扯颇深,没想到她竟主动提起。
“自然是...“他话未说完,突然瞥见程曼儿袖中寒光一闪。
几乎是本能地,他扣住她手腕,一枚淬毒银针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廊柱三寸有余。
幽香与她在府中等候时,忽闻此声尖啸,险些摔了手中茶盏。
“王爷反应倒是快。“程曼儿笑得愈发妩媚,指尖却悄悄摸向腰间软剑。
朱允熥突然将她抵在琴案上,呼吸喷在她耳后。
“这般凶悍,倒让本王愈发心痒。“
他忽然松开手,后退两步抱拳行礼。
“三日后春猎,姑娘可敢与本王比试骑射?“
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街角,程曼儿突然捏碎手中茶盏。
碎瓷扎进掌心,她却恍若未觉:“查清楚了吗?他当真在招兵?“
暗处闪出个黑衣人。
“确凿无疑,只是...王爷似乎被什么限制着,无法明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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