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第五天
在景纾茵一脸心疼地垂眸问他的伤口疼不疼的时候，季暄看着她的眼睛，心中的犹豫不决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还是关心他，在乎他的，他不是毫无胜算。
那是不是也说明，他是有放手一搏的资格？
“是不是很疼？”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睫羽轻颤着移开视线，微微颔首，“嗯。”
景纾茵更着急了，季暄一疼，她找止血散的手都显得兵荒马乱，完全没注意到季暄微微泛红，逐渐充血的耳垂。
景凌昀和景惟正把被制服的刺客拖下去之后，就一直站在景纾茵身后，看着季暄肆无忌惮朝着她撒娇。
景凌昀有些窃喜，这样的话，大舅子应当不会太拦着他去拱季菱这颗白菜。
景惟正冷哼，连着翻了第三十六个白眼，看自家这个傻到家的闺女，气不打一处来。又气自己方才居然还差点就跟季暄握手言和，从此与季家重修旧好，在朝中各司其职，共同辅政，景惟正气得胡子都快朝天竖起了，他可去他的重修旧好吧！
景纾茵一脸心疼地给季暄撒了药，扶着他起身时，才发现身后的父兄，“爹……大哥……你们怎么在这？”
景惟正阴阳怪气，“我们可早就在这里了。”
景凌昀靠在门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我的好妹妹一颗心都在旁人身上，顾不到我和爹也很正常。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景惟正看向季暄的目光更加不善。
景纾茵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上前一步挡在爹和季暄中间，绞尽脑汁想要扯开话题，“爹，那个，刺客怎么样了？等下可要好好审问一下。”
“哼，这个自然。”景惟正冷冷看着景纾茵，瞧她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气，这还没嫁人就已经被吃的死死的，人随便撒个娇喊个疼，她这胳膊肘就能往外拐，以后真嫁出去那还得了？
景惟正打算回去跟白凝好好告一状，让夫人也好好谴责一下闺女这种见色忘义的行为，他侧着脸，面色阴沉，“阿茵，太晚了，该回去了。明早约了小周将军来府上，可不能再贪睡不起，教我将军府失了礼数。”
天知道，景将军从来都是不拘礼数的，无论是朝堂还是军营，虚礼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他眼中糟粕一样的存在。
“哦。”景纾茵一僵，又拧不过父亲，扁着嘴犹豫着转身，将剩下的止血散药品塞在季暄手里，提着裙摆不情不愿跟着父亲回府了。
景凌昀行了个军礼，向季暄告辞，跟着父亲离开了季暄的院子。
将军府就在季府隔壁，走得再慢，这点路最多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回府。但当景惟正回府时，跟回来的一儿一女都不见了踪影。
白凝遍寻府中都没找到儿女，本以为会跟景惟正一起回来，她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身后，有些疑惑，“孩子们呢？”
景惟正皱着眉，不置可否。但白凝看他表情一脸凝重，更是疑惑。上一次他摆出这幅臭脸，还是在漠北大军围城，援兵粮草齐断之时，可现在漠北都已经被他打得来郢都议和了，这还有什么事会把人激成这样？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季府，之前跟着父亲没走出两步的景凌昀，已经拐进了季菱的院落，他翻身爬上屋檐，坐在季菱卧房的瓦片上，安然吹着夜风，与檐下因为睡不着打开窗透气的季菱一起，擡头欣赏着用紫藤花装点的一轮弯月。
虽然不在她咫尺身侧，但不可否认，即便如此，此时此刻与心上人一起吹的晚风都格外的甜，冰白冷清的月光都旖旎了三分。
景凌昀坐在瓦片上，看着这轮弯如玉钩的清月，时而觉得非常遥远，但有时却又感觉很近。
这次一举铲除了宁博翰，陛下龙心大悦，昨日刚下了旨，给他连升了两级军级，封赏不绝，金银若干。景凌昀是高兴的。
除了感念陛下恩典，更多的，是突然催生出了一种勇气，是终于有了可以将自己对她的心思，在阳光下剖白出来的可能。
他不再是逆臣叛臣，而是平乱有功之臣，是可以让她为他荣耀的身份，是可以给她幸福的男子。他可以站在季菱面前，与其他爱慕她的公子们一起竞争，挺直腰杆把那些竞争者赶走，理直气壮地向她表白、求亲。
景凌昀向着月亮伸出手，虎口比划着今夜的弯月，这个角度看，月亮似乎就在他的手中。
待到十五月圆之夜，他就可以摘下一轮满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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