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冷哼一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小子愈发没大没小!速带我去见他!”
“三家老赎罪!老奴实在不知少主闭关何处……”
奴仆急得额头青筋直跳,慌忙摆手,
“您若不嫌弃,可先回府,待少主出关,老奴定第一时间去通报!”
萧晦宇左手攥拳至关节泛白,右手袖袍被他猛地甩起,带起的风卷得廊下灯笼剧烈摇晃。
他转身时靴跟碾碎了几块碎石,气冲冲地原路折返,每一步都像是要将怒意踩进青石板里。
“恭送三家老……”
奴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直到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石阶拐角,才敢直起腰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山风掠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萧晦宇踩着石阶下山,眉头深锁,口中喃喃自语:
“这萧佑泽看来真的知道些什么……”
忽然,他猛地驻足转身,目光如炬地望向静清阁,瞳孔里闪过惊疑。
“他今日行事风格……竟像极了林默。”
喉间泛起苦涩,他闭了闭眼,将涌到嘴边的骂声咽下。
论起派系,他与萧佑泽之父同属一脉,若这小子真想捅破窗户纸,早该将证据交给萧明。
如今看来尚未发作,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罢了,先顾好婚礼之事。”
他无奈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脊背竟微微佝偻了几分,
“等这小子出关,再好好审审他……”
次日清晨,萧府庭院笼罩在薄雾中,廊下灯笼尚未熄灭,投下昏黄的光晕。
萧清婉抱着那只黑色木盒,指尖紧紧抠进盒身缝隙,仿佛那是她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结。
她时而对着木盒痴痴发笑,银铃般的笑声撞在假山石上,碎成一片空洞的回响。
时而又将脸埋在盒盖上,肩膀剧烈颤抖,泪水大颗大颗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泪痕。
“林默哥,你还记得出发时说的事吗?”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嘴角挂着偏执的笑意,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选宅子的……”
萧明立在庭院入口,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几日来的变故如巨石压顶,竟让他两鬓生出斑斑白发,发间霜色比晨光中的露水还要清冷。
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哽着剧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我今日就去看看怎样?”
萧清婉忽然直起身子,像是得到了木盒里的回应,笑容灿烂得让人心惊,
那抹笑靥如春日桃花,却偏偏开在覆雪的枯枝上,说不出的凄艳。
她抱着木盒转身就走,绣鞋踩过青苔的声响急促而凌乱,像极了年少时偷跑出府的雀跃模样。
“婉儿,你这是去哪?”
萧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惶恐。
她猛地驻足,像是从漫长的梦境中惊醒,歪着头看向父亲,眼神里浮动着懵懂的疑惑:
“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为父……来这散散心。”
萧明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哽咽咽回肚里,扯动嘴角挤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婉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