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硝烟尚未散尽，日川真四郎攥着望远镜的指节已然发白……
透过镜片，他看见己方九七式中型坦克的炮塔正冒着黑烟，扭曲的装甲如同被孩童揉皱的锡纸玩具……
那些曾让士兵们引以为傲的钢铁巨兽，此刻在对面巍峨如山的坦克面前，竟像甜品铺里码放的焦糖布丁般脆弱可笑……
“这...……这怎么可能？“
“还是咱们见过的那些八路吗？”
“他们那些泥腿子们哪有那么强的实力？”
联队参谋长中村一郎的佩刀哐当撞在观察哨的铁架上，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般嘶哑……
“两个月前在徐州会战，支那军的装甲车见到我们可都是望风而逃……“
“可是现在军事实力怎么突然拔高了一个程度？”
日川真四郎没有回应，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的作战会议上，师团长还在用红蓝铅笔敲打着沙盘……
“支那军的装甲力量就像他们的清国辫子，早就该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了……“
“像他们这种国家的人，早就应该死翘翘了。”
可现在，履带碾碎的分明是大日本帝国军人的骄傲……
突然，三发红色信号弹划破天际……
观察哨下方的战壕里顿时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呼。
二等兵小野次郎扔掉啃了一半的饭团，粘着米粒的嘴角不住抽搐……
“听……是我们的战车在冲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们国家的战车会有这样的声音。”
“战车过来了，我们就可以把这个阵地上所有的人全部都给消灭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撞击的爆鸣，像是有人用铁锤猛击空油桶……
“不对……“
军曹山田突然按住小野的肩膀，常年握枪的老茧深深陷进年轻士兵的制服……
“你仔细听这引擎声——“
话音未落，整个地面开始震颤，战壕边缘的碎石像热锅上的豆子般跳动……
某种令人窒息的低频轰鸣由远及近，仿佛地狱深处苏醒的巨兽正在磨牙……
“是战车……但不是我们的……“
不知是谁喊破了音……
战壕拐角处，几个新兵慌不择路地撞翻了弹药箱，黄澄澄的子弹滚落在泥泞里……
一等兵佐藤刚要呵斥，整个人突然被阴影笼罩——二十米外的山坡上，五辆前所未见的钢铁巨兽正碾过灌木丛……
它们炮塔上醒目的青天白日徽章在硝烟中若隐若现，125滑膛炮管如同死神的权杖指向天空……
“天皇陛下万岁……“
战车中队长吉野大尉的嘶吼从无线电传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日川看见一辆九七式试图迂回包抄，却被对方坦克的侧翼机枪打得火星四溅……
穿甲弹击中敌方首车的瞬间，那怪物只是微微晃动，装甲上连凹痕都没留下……
“报告……第三战车中队...全灭……“
通信兵捧着听筒的手不住发抖，耳机里传来吉野最后的呐喊……
“他们的装甲根本打不穿……重复，根本打不...轰……“
杂音戛然而止……
日川真四郎突然抓住中村的衣领，将对方拽得一个踉跄……
“立即给冈村宁次司令发电……就说我们遭遇支那神秘装甲部队，请求航空兵支援……“
他转向浑身发抖的传令兵时，眼角瞥见观察哨的混凝土墙壁正簌簌落灰……
“再迟疑下去，整个联队都要成为钢铁棺材里的肉馅……“
此刻山脚下的战壕已乱作一团……
二等兵小野被山田军曹按在掩体后方，眼睁睁看着那钢铁巨兽碾过铁丝网……
履带卷起的泥土混着残肢飞溅，某个瞬间他竟看清了嵌在履带缝隙里的半截手指——还戴着熟悉的联队徽章戒指……
“快装填……“山田的咆哮在耳边炸响……小野哆嗦着将穿甲弹塞进反坦克炮膛口，冷汗顺着鼻尖滴在滚烫的炮管上滋滋作响……
瞄准镜里，敌方坦克的观察窗泛着诡异的绿光，仿佛某种史前巨兽的独眼……
“放……“
炮弹出膛的瞬间，小野感觉耳膜几乎要被震裂……
他看见炮弹在对方炮塔上炸开绚丽的火花，可待硝烟散去，那怪物竟完好无损地继续推进……
车载机枪突然喷出火舌，山田军曹的钢盔应声飞起，鲜血和脑浆溅了小野满脸……
“这不是战争...“
小野瘫坐在血泊中喃喃自语，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山坡上的T-35驾驶舱内，车长王德彪透过潜望镜欣赏着鬼子的溃败……
他调整喉部通话器，浑厚的山西口音在金属舱壁间回荡……
“各车注意，保持楔形队形……先用高爆弹清理战壕，注意别把他们的电台打坏了……“
装填手赵铁柱利落地塞进一枚炮弹，咧嘴笑道：“营长您就瞧好吧……这可比在忻口会战打小豆坦克痛快多了……“
炮手陈阿大眯起左眼，十字准星套住远处正在倒车的九七式……
“龟儿子还想跑？“随着脚踏板被踩下，57倍径的炮管喷出炽热火舌……
日川真四郎的望远镜里，那辆九七式瞬间化作燃烧的钢铁棺材……
热浪掀翻了邻近掩体里的机枪小组，有个浑身着火的士兵尖叫着跳进山涧，在潭水中激起带着肉香的蒸汽……
“联队长……“满身血污的传令兵跌进观察哨……
“第二大队请求转进……他们说...说这不是打仗，是给钢铁怪物送口粮……“
日川颓然跌坐在弹药箱上，颤抖的手摸向腰间的南部手枪……
中村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眼中闪着疯狂的光：“我们可以组织敢死队……用燃烧瓶和炸药包...“
“没用的……“日川推开参谋长，从刀架上取下祖传的菊纹武士刀……
“当猛虎撕碎羔羊时，羔羊的挣扎只会让死亡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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