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南京城笼罩在薄雾之中，西华门的青砖地上还残留着前夜的雨痕。
蓝玉与常升身着玄色蟒袍，腰间玉带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两人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校场上两架金属巨兽——漆成哑光黑的机身布满复杂纹路。
四片巨大旋翼如狰狞的獠牙悬在头顶。
“蓝兄，这铁疙瘩当真能飞？“常升喉结滚动，手按在剑柄上的动作比往日更显僵硬。
他征战半生，见过火铳轰鸣、战船破浪，却从未见过这般违背常理的物件。
蓝玉抚着下巴上的络腮胡，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莫不是朱一凡那小子的障眼法？当年陈友谅的楼船看着唬人，还不是被火攻烧作灰烬。“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锐的引擎轰鸣声，旋翼开始疯狂旋转，卷起的气浪掀翻了校场边缘的草垛。
两位国公爷下意识后退半步，蟒袍下摆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
随着金属机身缓缓离地，常升的手指深深掐进蓝玉的手臂，两人看着那“铁疙瘩“越升越高，云层在旋翼搅动下翻涌如沸。
“这...这莫不是仙人的座驾？“蓝玉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
当直升机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午门上空，琉璃瓦在阴影下瞬间失色，他突然抓住朱一凡的衣袖：“此等神器，当真只有两架？“
朱一凡拍开他的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国公爷，耿炳文的五万大军，靠的可不止是这两架武直。“
他转身指向远处缓缓驶来的装甲车队，履带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重的轰鸣，“明日拂晓，咱们就用这些'铁马'，让耿炳文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与此同时，武英殿内檀香萦绕，朱元璋枯瘦的手指捏着青瓷茶盏，听着窗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鎏金烛台上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朱棣与朱允炆几乎是撞开殿门冲了进来，两人官服歪斜，额角还沾着草屑。
“皇爷爷！“朱允炆喘着粗气，发冠歪斜得几乎要掉下来，“守卫...守卫都撤了！“
朱元璋的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溅在龙纹宣纸上晕开墨色：“荒唐！“他撑着雕花扶手站起来，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竹简。
“朱允熥那小子，当真以为坐稳江山了？“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精光，死死盯着朱棣，“老四，你可看清宫墙守卫的变动？“
朱棣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冰凉的地砖上：“儿臣数过，东六宫守卫减少三成，玄武门换了新面孔的百户。“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但御林军主力仍在奉天殿四周，朱允熥显然留了后手。“
朱允炆突然扑到朱元璋膝前，绣着金线的袖口沾了灰尘：“皇爷爷，这定是朱允熥的阴谋！他故意示弱，想引我们上钩！“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铁甲碰撞声，二十名带刀侍卫列队经过，为首的正是朱允熥的心腹太监三宝。
朱元璋望着那抹明黄衣角消失在廊下，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冷笑。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竹简，上面还刻着“飞鸟尽，良弓藏“的字样，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刻痕：“允炆，你可知为何汉高祖斩韩信时，要选在长乐钟室？“
朱允炆茫然摇头，朱棣却浑身一震：“皇爷爷的意思是...朱允熥在等我们先动手？“
“不错！“朱元璋突然将竹简狠狠摔在地上，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这小崽子学聪明了，故意撤守卫、减巡兵，就是要引我们露出破绽！“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腰间玉带扣撞出清脆声响，“传令下去，让暗卫密切监视御膳房、太医局，再派人联络京郊的旧部...咱们这盘棋，该收网了。“
暮色渐浓时，蓝玉站在城墙上远眺，两架直升机正拖着长长的尾焰掠过秦淮河面。
他摩挲着腰间的虎符，想起朱一凡临行前的话：“明日午时，武直会在雨花台投下信号弹。“河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龙纹——这天下，究竟鹿死谁手，或许就看明日那一声轰鸣了。
武英殿内，烛火摇曳。朱元璋斜倚在龙椅上，浑浊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角落里的朱允炆。这孙儿刚经历宫变之辱，此刻却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朱允炆被盯得有些发毛，讪笑着摸了摸鼻子：“皇爷爷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他转了转眼珠子，故作高深地叹道，“皇爷爷之心如海底之针，就算是猜也猜不到。“
话音刚落，他突然一跃而起，眼中精光爆射，声嘶力竭地喊道：“皇爷爷，朱允熥大逆不道，当诛！“
朱元璋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他心中暗想：以前怎就没发现这小子心底藏着如此暴戾之气？
一旁的朱棣却露出了然的微笑。对于父皇的态度，他丝毫不感到意外。
眼前这位老爷子，可是白手起家，从讨饭乞丐一路打拼，开创大明基业，执掌天下近三十年的传奇人物。手段之狠辣，计谋之深远，岂是常人能及？朱允熥那点小伎俩，不过是趁人不备的偷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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