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时空道场内剑拔弩张，恐怖的气息相互碰撞、挤压，连混沌气都翻腾不休，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开！
段德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今天这关，怕是不好过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帝级冲突即将爆发的危急时刻——
“唔……”
一声带着几分迷糊的嘤咛，如同天籁般，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很轻，很弱，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段德怀中，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小苏天，此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初时还有些迷茫，空洞，但很快，便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小小的鼻子轻轻嗅了嗅，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下一刻，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
小苏天几乎是本能地，一头扎进了段德的怀里，小脑袋在段德那不算干净，甚至还带着些许血腥味的衣襟上蹭了蹭。
“黑叔……”
带着浓浓依赖和孺慕的童稚之声，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们……他们是谁呀？”
小苏天从段德怀中稍稍抬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带着几分怯生生，却又澄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些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陌生人”。
那纯真无辜的眼神，不含一丝杂质，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污秽。
即便是无始大帝和狠人大帝这等级数的存在，在接触到这双眼睛的刹那，心神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那股几乎要凝固时空的杀意和威压，竟是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大成圣体那沸腾的战意，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缓缓平息下来。
曹雨生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心中暗道：“小祖宗哎，你可算醒了！再晚一会儿，道爷我这条小命……哦不，是段胖子这条小命，可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无始大帝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那双洞悉万物的眸子转向小苏天，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孩子，你……为什么叫他‘黑叔’？”
无始大帝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想要吐露心声。
段德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要糟！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糊弄过去。
“嗯？”
曹雨生一个凌厉的眼神立刻瞪了过来，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你小子少给我耍花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段德嘴角抽了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只好讪讪一笑，摸了摸小苏天的脑袋，柔声道：“小天乖，别怕，这些都是……呃，都是黑叔的好朋友。”
“他们问你话呢，你就……实话实说好了。”
段德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天可见怜，他段德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
小苏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脸上依旧带着几分对陌生环境的胆怯。
他将小脑袋又往段德怀里埋了埋，似乎这样能汲取到一些安全感。
然后，他才用细细糯糯的声音，小声说道：
“黑叔……就是黑叔呀。”
“我……我总不能叫他的全名……‘黑皇’吧？”
小苏天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还记得，当初在苏村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段德自报家门说自己叫“段德”时，他觉得有些拗口。
后来，段德总是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在村子里晃悠，有时候还会像条大黑狗一样趴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晒太阳，呼呼大睡。
于是，村里的小伙伴们，包括他自己，都开始偷偷叫他“黑叔叔”。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段德和村长老爷子聊天，段德喝多了，吹牛说自己以前有个更威风的名号，叫什么“黑皇大帝”，还说什么“仙路尽头谁为峰，一见无始道成空，再见黑皇都得懵”之类的胡话。
当时小苏天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名字？“皇”是什么？能吃吗？比兽奶好喝吗？
此刻，小苏天只是觉得，“黑叔”这个称呼已经叫习惯了，总比那个又长又奇怪的“黑皇”要顺口得多。
然而，他这句纯真无邪的话语，落入时空道场内众位大佬的耳中，却不啻于一道九天神雷轰然炸响！
“黑……黑皇？！”
曹雨生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一口唾沫没咽下去，险些把自己呛死！
他指着段德，手指都在哆嗦，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种“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的古怪了然。
大成圣体也是虎躯一震，看向段德的目光充满了惊疑不定。
狠人大帝那被混沌气笼罩的绝世仙颜上，一双冷眸中也罕见地掠过一丝异样的波澜。
而无始大帝……
这位背对众生，俯瞰万古，号称攻伐第一，从未有过败绩的禁忌存在。
此刻，他那万古不变的从容神情，彻底僵住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时空道场的混沌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指着段德，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复杂难明的叹息。
“你……你……”
无始大帝指着段德，你了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张英武盖世的脸庞，此刻竟是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疑似憋屈，又像是哭笑不得的复杂神色。
半晌之后。
“唉！！！”
无始大帝猛地一甩衣袖，气得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说了，直接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流光，竟是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仓惶和……落荒而逃的意味？
段德：“……”
曹雨生：“……”
大成圣体：“……”
狠人大帝周身那几乎要冻结万物的寒气，此刻也悄然收敛了许多。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段德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他怀中兀自有些不明所以的小苏天。
最后，她迈开莲步，身姿缥缈，在即将消失于道场之际，留下了一句冰冷彻骨，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话语：
“他若有任何三长两短……”
“曹雨生……保不住你！”
话音未落，狠人大帝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