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第82章
雨一直下个不停，衣服已经淋湿了，紧紧沾在身上，夜里的冷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
霍离雪跪在霍家老宅前，浑身湿透，低垂着着头，膝盖已经冻得没了知觉，身体上感受到了无尽的寒冷，但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前方阳台上时不时会有霍家的人出来看一眼，讥讽的眼神，傲慢的笑声，以及时不时传来的议论声。
“她就是二伯在外面的私生女”
“小点声别让二伯听见了，二伯可没有承认这是他女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有个女儿。”
“听说是二伯年轻的时候谈的女朋友，分手之后悄悄回乡下生的。”
“真的假的，过了这么多年了才找回来，她想做什么，要钱吗”
“不知道，好像是找人帮忙。”
“爷爷什么态度”
“看不出来，爷爷没让人赶走她，也没叫她进屋，唉，爷爷的心思我们还是别猜了，走了回屋了，天冷了。”
霍家很注重名声，所有不光彩的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霍家的后辈即使在私生活上胡闹，但都会在私下处理得干干净净，不敢闹到老爷子面前。
就在这些人觉得老爷子不会让霍离雪进屋时，霍离雪被叫了进去。
大门到客厅是一段很短的路，但霍离雪却走得艰难，走得很麻木，这份麻木不仅仅是因为双腿跪了太久而带来的，而是因为她走进了霍家所带来的。
她从小就知道她和霍家的关系，知道她是她母亲为了怀念霍绪，也是为了报复霍绪，在爱与恨的交织下偷偷生下她。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母亲会抱着她讲自己和霍绪的恋爱故事，讲霍绪有多温文尔雅，讲霍绪有多无情，也讲霍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冷漠，无情，虚伪，唯利是图。
霍离雪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霍家有任何牵扯，也不想有任何牵扯。
但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去求霍家，接受着来着这些人讽刺的打量……
天空轰隆一声响，霍离雪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呼吸着。
眼里无神，侧头看向窗外的电闪雷。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从前了，也没有主动想起从前了，那段羞辱的记忆不禁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手怎么这么凉”夏璟迷迷糊糊地也醒了，自然地抓着她的手放在怀里捂着， “空调开低了吗，我去调高一点”
霍离雪回神，拉着她，往她怀里钻: “不用，温度刚刚好。”
夏璟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愣住，瞬间清醒，对方的手是凉的，但额头上却有细密的汗，她温柔问道: “做噩梦了”
霍离雪闭上眼睛，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夏璟问: “要和我说说是什么噩梦吗”
霍离雪缓缓开口: “梦见我去求霍家那天了，也是下雨。”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去求霍家，但当时的她还没毕业，若仅仅是钱不够，她会想办法挣，想办法去借，她相信她未来能还上，但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还需要是的人脉，寻找最好的医疗团队，这些并不是她能做到的。
这些年来，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心里，她没向任何人说过她去找霍家的细节，就连明悦言也只是知道她去找了霍家，不知道她是怎么让霍家答应帮忙的。
说着说着，霍离雪的声音有些哑，去求自己从小就痛恨的人，向一群自己永远不想接触的人下跪，即使是为了救人，当年她所有的自尊，也因为这一跪，而变得粉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捡不起来。
后来她成了众人眼中处处得体，处处优雅的霍离雪，不会在他人面前展示任何缺点，其实也是用看似强大的方法，卑微地扶起当年跪下来的自己。
霍离雪自然地将这些说了出来。
夏璟知道她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她安慰她，对方需要的是认真安静的倾听者，她只需要在有需要她回复的地方应声就行。
渐渐的，话题就逐渐偏了，偏向了日常里平常的事情，霍离雪的那些过往也在慢慢变成记忆了很普通的一件事情，日子久了，就激不起任何波浪了，不再避讳提起，也不害怕想起。
霍离雪说: “明天的早饭我做。”
夏璟: “还是我来吧，你多睡会儿。”
“我比你醒得早。”霍离雪说。
夏璟: “嗯，是比我醒得早，但是你喜欢多躺会儿，我会比你先下床。”
霍离雪用膝盖撞了她一下: “那我让你下不来床。”
夏璟笑: “霍离雪你不要说大话。”
“夏璟同学质疑我吗”霍离雪翻身将她压住。
夏璟抱着她的腰: “你可别乱来。”
这里又不是盛景园，房子隔音不好，张秀溪还睡在隔壁，睡眠浅，还有起夜的习惯，她们平时都不搞那事的，睡得可素了。
霍离雪亲了她一下，下巴在她脖间蹭了蹭，问: “你不是我女朋友吗，这怎么能叫乱来。”
夏璟说: “外婆在隔壁，她听见了多不好意思，你那啥时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外婆听见了，你不害羞吗”
霍离雪老是承让: “我肯定会害羞。”
夏璟: “那不就对了，睡觉吧。”
霍离雪又说: “你声音小，我睡你不就成了。”
夏璟:
霍离雪亲她，咬着她的耳朵道: “夏璟…夏璟…夏璟同学……”
太蛊了，夏璟有些受不来了，但还是问: “你不困了吗”
霍离雪伸手将床头摸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马上凌晨一点，我们是十点半上床睡觉的，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了，不困。”
夏璟其实也有一点想: “我们说好了，浅浅来一次，你不能折腾我。”
霍离雪笑着点头: “我是那种人吗，不会欺负你。”
这笑容让夏璟有点不敢相信她，但没给她犹豫的时间，霍离雪就亲过来了，对她这样那样了。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一场接着一场，看过去能瞧见雨势其实挺大的，但只听声音，又听不见什么动静。
闷声下雨，到处湿漉漉的，两三点才停下。
……
翌日清晨。
霍离雪在六点过几分时就醒了，侧头看着夏璟，很默契地夏璟也醒了。
霍离雪凑过去亲了她，小声说: “接着睡吧，现在还早。”
夏璟摇头，声音沙哑道: “我不睡了，你昨晚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霍离雪眨眨眼，一脸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嗯”夏璟看着她， “你是忘记了，还是在耍无赖”
昨晚明明说好只是浅浅睡一次，谁知到了后面，霍离雪对她深深地来了很多次，舒服是舒服，但也是真的刺激，夏璟声音再小，也担心自己上头时没忍住，万一让张秀溪听见了……
她说不来了，霍离雪就哄她，说明天早上起来让她睡回来，随便她怎么弄。
这会儿是在耍无赖
夏璟清醒了。
霍离雪嘴角弯弯，一边牵起她的手，一边柔声道: “没忘，没耍无赖，我是那种人吗”
夏璟点头: “有可能。”
霍离雪瞪她，似笑非笑: “你，再说一次。”
夏璟快速道: “有这种可能的可能性为零。”
霍离雪重新笑起来，问她: “现在来吗”
“我再缓几分钟，”夏璟腰有些酸，缓缓再来，不然一会儿丢人现眼了可就不好了。
霍离雪也不急，嗯了一声。
夏璟在脑子里回顾着从前霍离雪喜欢什么花样，等会儿要用什么花样，想得有些专注，也就没注意到枕边人嘴角的坏笑。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又被压着了。
夏璟:
嗯……
再次醒来时，屋里只剩下她一人了，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没有了温度，霍离雪应该起来了好一阵了。
夏璟缓缓睁开眼睫，抱着枕头深呼一口气，窗帘没拉太紧，透进来的阳光有些晃眼，于是她翻身转了方向，重新闭上眼睛迷了一会儿。
腰还是有些酸，若不是她在周山那段时间天天都在锻炼，可能就不只腰酸那么简单了。
最近这情况，到底是霍离雪太无赖了，还是她成枕头公主了
夏璟虽然不介意被睡，因为，嗯，霍离雪技术挺好的，睡她的时候超级姐，对方又是自己爱的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享受，是很舒服。
但是总不能她一直躺着，她一直快乐吧，这样太不厚道了。
缓了一会儿后，夏璟起身穿上衣服，走出了卧室，张秀溪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她叫了一声: “外婆。”
张秀溪擡头，看了她一眼: “睡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眼挺意味深长的，夏璟嗯了一声，去了浴室洗漱，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样，脖子上干干净净，没露出什么痕迹，松了一口气，洗漱好后出去。
张秀溪说: “厨房里有粥和三明治，你去吃点。”
夏璟热了一下，把早饭端上餐桌，慢悠悠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点开手机看消息。
半个小时前霍离雪给她发的消息: 【我去超市买东西了，厨房里有早饭，醒了记得吃】
夏璟笑了一下: 【你买好了没，我过去接你】
“夏璟。”张秀溪忽然叫了她一声。
夏璟擡眸: “怎么了”
张秀溪欲言又止，静了几秒，还是道: “还是得多休息。”
嗯
夏璟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秀溪又说: “太折腾对身体也不好。”
夏璟懂了，脸瞬间红了起来，咳了好几声，将头埋下喝粥: “外，外婆，我知道的，没有怎么闹。”
张秀溪一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还不叫太折腾吗，凌晨一点过的时候她不小心听见了响动声，她就戴上耳塞睡了，早上六点过的时候醒过来，把耳塞取下来时，居然还有动静。
整整一晚上啊，一点过到六点过，那么多个小时，她知道年轻人感情好精力好，喜欢胡闹，但太胡闹了，会伤身体的，没忍住提醒了几句。
张秀溪说: “我下午回养老院了，你王奶奶想我了，你们在家得好好的。”
夏璟满脸通红点头。
“我回房收拾东西，”张秀溪道， “你别吃太多，再过一会儿就得做午饭了，等会儿中午吃不下。”
*
夏璟去巷口接霍离雪时脸上的脸颊还有些红，她主动接过对方手中的菜，霍离雪笑着问她: “你脸怎么这么红”
夏璟深呼吸，看了她一眼。
霍离雪想了想，牵起她的手问: “外婆调侃你了”
夏璟点头。
霍离雪庆幸道: “好还是你叫的，不是我叫，不然被调侃的人就是我了。”
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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