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仙鹤寮总是懒洋洋的。
槐树叶子被晒得发蔫,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七把叉四仰八叉地躺在廊下的竹席上,肚皮上摊着本《天庭食单》,脸上盖着本《天庭本草》鼾声震天响。
"呼——哧——"
"呼——哧——"
一只小手悄悄伸过来,轻轻拿开他脸上的书,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
七把叉在梦里皱了皱眉,抬手挥了挥,翻个身继续睡。
小手的主人——阿槐撇撇嘴,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根狗尾巴草,轻轻搔他的耳朵。
"噗哈哈哈!"
七把叉一个激灵坐起来,差点撞到阿槐的脑门,"小兔崽子!"
阿槐"咯咯"笑着跑开,赤脚踩在晒得发烫的青砖上,像只欢快的小鹿。
他今天穿了件新"衣裳"——用荷叶和芦苇编的小褂子,跑起来"沙沙"作响,活像个移动的小池塘。
"站住!"
七把叉揉着鼻子追上去,"看我不把你挂树上当风筝放!"
两人绕着院子你追我赶,惊得鸡飞狗跳。
仙犬兴奋地加入战局,一会儿追着七把叉的裤脚咬,一会儿又扑向阿槐的荷叶衣裳,结果被阿槐反手按在地上挠肚皮,舒服得直哼哼。
"没出息!"
天瑶坐在秋千上啃桃子,笑得前仰后合,"连个小娃娃都抓不住!"
七把叉累得直喘:"你、你来试试!这小祖宗会遁地!"
话音未落,阿槐突然"嗖"地钻进槐树影里,不见了踪影。
七把叉扑了个空,"砰"地撞在树干上,震落一地槐花。
"略略略……"
阿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看不见人影,"抓不到我吧!"
七把叉气得跳脚:"有本事出来单挑!"
"好啊!"
阿槐突然从七把叉背后的影子里冒出来,小手一推——
"哎哟!"
七把叉一个趔趄,正巧撞翻晾衣架。
天瑶晒的罗裙"哗啦"罩在他头上,粉色的轻纱糊了一脸。
"七!把!叉!"天瑶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我的新裙子!"
阿槐趁机蹿上屋顶,坐在屋脊上晃着腿,笑得见牙不见眼。
院墙另一头,杨十三郎对这场闹剧充耳不闻。
他赤着上身站在烈日下,玄铁刺在掌心飞速旋转,划出一道道暗青色的轨迹。汗水顺着脊背滚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转字第七招,披星戴月——"
刺尖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七道完美的弧线,最后"铮"地钉在十丈外的箭靶上,正中红心。
"还可以!"
白眉元尊的声音从凉亭传来。
老人正在亭中煮茶,木杖斜靠在石桌上,杖头沾着几片槐花瓣。
杨十三郎抹了把汗,走过去行礼:"多谢元尊指点。"
"手法精进了。"
白眉递给他一盏茶,"但灵力运转还是太急。"
杨十三郎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茶是槐花蜜调的,清甜中带着微苦,正好解暑。
"十三愚钝。"
"非也。"白眉指了指他的胸口,"你心里有事。"
杨十三郎沉默。
自月鸾出现后,金母的意图愈发扑朔迷离。
明夜就是月圆之夜,阿槐要去巨灵山见金母,而石碑下的吞灵......还有仙胞出世后跟阿槐如何相处……
"十三哥哥!"
阿槐的小脑袋突然从亭子顶上倒挂下来,荷叶衣裳"沙沙"作响:"你看我像不像蝙蝠?"
杨十三郎伸手接住他:"胡闹。"
阿槐顺势滚进他怀里,小鼻子皱了皱:"哇!十三哥哥好臭!"
"......"
"像腌了三天的咸鱼!"
阿槐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蹦开,"我要去找秋荷姐姐洗澡!"
白眉元尊"噗"地喷出一口茶。杨十三郎的耳根微微发烫,拎起阿槐的后领:"站好。"
阿槐吐了吐舌头,突然伸手戳了戳杨十三郎的腹肌:"硬的!"又戳戳自己的小肚皮,"软的!"
白眉元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杨十三郎无奈地放下阿槐,捡起玄铁刺:"继续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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