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脖子
张声言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勉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收了起来,坐在了元逸旁边。
元逸还在发着消息,张声言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一溜的表情包。
“别折腾了,有正事儿。”张声言怼了元逸手肘一下。
元逸分给他一眼:“嗯?什么事儿?”
张声言抿了口水,抓了把开心果剥着:“我不在售楼那边干了。”
元逸叹了口气,也不发消息了排,拍了拍张声言肩膀:“没事儿,以后咱再找新的。”
张声言侧头瞥了眼元逸的手,眼底怔了几秒。
“怎么了?。”元逸眨了眨眼。
张声言摇头,把剥好的开心果扔嘴里:“等过完年,我有事儿和你说。”
元逸笑了声,从兜里摸出了盒烟扔在了桌子上,拿出了根,在指间也没点燃:“什么事儿?这么正式,干脆现在说呗。”
“现在不行。”张声言垂着眼,嘴角绷直。
元逸见他认真,点头:“那行,想说了就联系我。”
张声言嗯了声。
“说起来要过年了啊,也就是这周末了,宋炎凯昨儿还和我打了电话,说是年前能回来,问要不要一起过除夕。”元逸点燃烟,吸了口。
张声言挑了下眉:“一起过?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孤家寡人一个,你不用陪爸妈啊?”
本来年就是得热热闹闹过,张声言之前每次都一个人,元逸就硬拉着自己去他们家过。
“我半个月没回了,除夕我舅他们在家,也用不着我。”元逸吐了口烟,无声叹了口气。
张声言一听这语气就明白了:“姨又催婚了?”
“甭提了,累死。”元逸敲着桌面:“不单单是催婚,前段时间股市不景气,赔了小几万,再加上现在酒吧虽然生意很好了,但也总归虚,我爸前段时间托关系找了个公职,一直想让我去。”
张声言手撑着下巴:“你指定不乐意去。”
元逸一直都这性子,父母越让他干什么,他就偏偏反着来,这么多年,和家里人也较着劲儿,好比是你越说我不行,我偏要干给你看。
“我指定不乐意,我疯了啊?生意不做,早晚打卡下班去拿一个月两千多块?”
“别气他们,有话好好说。”张声言说。
元逸摸了摸后脖颈,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我能气吗?我只能不回家。”
他说完摆了摆手:“扯远了,我就问你过年的事儿,要不过年咱和宋炎凯他们凑一块儿?”
张声言看了眼舞台上的易耳:“再说吧。”
元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这医院的事儿也处理完了,他也没必要一直住你家了吧?”
张声言没立刻回话。
“估计能回学校住了吧?”元逸也就随口一说:“他现在也没什么顾虑了。”
张声言沉默了会儿,嗯了声:“他年后搬走。”
“年后啊?”元逸注意了下张声言表情,没看出什么:“你不乐意人家搬?”
张声言看向了元逸,拿着水杯朝他杯子磕了下:“乐意啊,落了清闲,一个人住着舒坦。”
元逸笑了声,没再说什么。
快十一点的时候,易耳和宋阳才收工,今儿没李远在,易耳和宋阳主场,唱了不少歌,到最后张声言都听出易耳嗓子都有点儿哑了。
易耳下台先去换了衣服才回来,标准的男大打扮,宽松黑外套,外加灰色运动裤和球鞋。
他走过来的时候整着领子,张声言给俩人倒了点儿热水,又让小吕从店里拿了几板润喉片给了俩人。
“嗓子还行吗?”张声言问。
宋阳取了块润喉片,扔给易耳一片,自己塞了一片:“我还好,今儿易耳嗓子一直不舒服。”
“你嗓子不舒服?”张声言今儿和易耳待了一天都没怎么听出来。
易耳靠在吧台旁边,喝了口水:“有点儿痒,不碍事儿。”
元逸刚去隔壁卡座上见了个老客户,过来的时候手上带了几块儿巧克力,扔给了几个人:“刚顺来的。”
“谢了哥。”宋阳道。
张声言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见宋阳喜欢就把自己的也给了他:“你吃吧,我不爱吃。”
“好。”宋阳笑着道。
易耳叼着巧克力,手上摆弄着手机。
张声言这边刚好能看见易耳屏幕,他扫了眼,是刚才易耳他们驻唱的视频,他传到了视频网站上。
“你们还有自己的账号?”张声言还是第一次知道。
易耳头也没擡,还在剪着视频:“当然有,需要营销啊,元逸当时就是从这儿找的我们。”
元逸嗯了声:“他们仨人粉丝还挺多的我记得。”
“账号是什么?”张声言也有这个视频软件,出于好奇想搜一下。
易耳直接把二维码调出来让他扫:“就这个。”
张声言扫了下,这个账号应该经营了挺久了,小几万的粉丝,里面的视频也有百八十个了,账号名称就是元逸酒吧的名字。
“走吗?”易耳嚼碎了口里的巧克力,问张声言。
“帅哥!”后面传来声挺跳跃的声音。
张声言刚要起身准备走,就听见这么一声。
易耳面前站了个女孩。
张声言眯了下眼,他记得这个女孩,是刚刚易耳在台下唱歌,在第一排叫的最高,长相也最抓人眼球的女孩。
她绑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羽绒服,整个人利落又干净。
易耳蹙了下眉,看了她一眼,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和女孩一起去了酒吧角落拐角处。
张声言眼皮垂下,手机里还放着刚才易耳他们驻唱的视频,他退了出去,把手机揣兜里,平静地拿起衣服穿好。
“连着三天了。”元逸侧头低声在张声言耳边说了句。
“三天?”张声言一愣。
“这几天经常来啊。”元逸耸肩膀,瞥了眼易耳他们方向:“也不知道易耳是什么意思。”
宋阳早就习惯了,穿上衣服,抓了把开心果:“没人能搞定这货,你俩快三十的就别看人笑话了。”
“我先走了,易耳要是回来了说一声。”宋阳摆了摆手。
元逸朝他飞个吻:“明儿见。”
张声言坐下等易耳,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边暗处角落有俩人,但看不到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叫过去怎么也得说几句话。
张声言这么想着,擡手看了眼时间,五分钟了都没动静,平常没见易耳和人有这么多话。
易耳回来的时候已经没看见张声言的影儿了。
元逸在吧台算账,见着易耳回来了,随口问:“哟,和哥说说,咋样啊?”
“张声言呢?”易耳扫视一圈,蹙眉问。
元逸刚去了个厕所,回来就没看见张声言人了:“应该走了吧?”
易耳在原地愣了两秒,元逸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易耳就已经跑着出了酒吧。
今年雪挺多的,这几天憋着冷了好几天,总算在今天晚上憋出来场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反正出来的时候入目已经白茫茫一片了。
马上就过年了,灯笼高高挂了起来,还有各种彩灯,一眼望过去都晃眼。
易耳喘着气往外跑着,嘴里哈出的白雾隐在了冷风中。
雪飘零落下,掉落进后脖颈里,后背连着发凉。
易耳吸了下鼻子,视线在四周扫着,脚下步子不停。
“易耳。”后面传来声。
易耳脚步打滑了下,扭头看了过去。
张声言觉得酒吧里太闷想着出来等易耳,有点儿冷,他就找了个角落待着,结果没等一会儿,就看见易耳神色着急,跑着出来了。
“怎么了?”张声言裹紧了些衣服,加快了些步子走到了易耳旁边。
易耳喘着气,平静地盯着他。
“能回家了吗?”张声言试探问了句。
易耳呼吸平缓了才开口:“我以为你先走了。”
张声言笑了声,揣在口袋的手拿了出来,拍了下易耳肩膀:“我要走早走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你。”易耳眉心蹙了下又立刻分开:“你就……”
张声言看着他,神色平常:“什么?”
易耳咬了下牙,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揣进了口袋里,他扭过头没再看张声言,往前沉默地走着。
张声言停在原地,垂眼微乎其微松了口气,然后跟在易耳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知道易耳想要什么反应,就是因为明确知道,所以才越要像现在这样,装的没有半点儿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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