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她生日快乐
卓归怡知道陈褚紧张。
当方块车稳稳停在停车位上时，她的安全带刚松开，身旁的人就拉住她的手。
执拗着要她陪着抽完一根烟，才起身去拿后备箱的东西。
卓归怡走在前方，陈褚则落后她一步，手里提着大袋小袋。
而她手里只有自己的一个包包，其余的，他都不让她拿。
她说过要帮忙，但被拒绝了两次，索性就由着他自己拿了。
卓归怡心里还装着事儿。她在思考，等下要如何引荐，如何拉起话题才可以让气氛好一点。
以往她和父母回来长甘港看望余曼卉，她都是安静坐在角落，有什么吃什么，问什么答什么，旁的无需她去操心。
但带陈褚去不一样。她是家人和陈褚之类的交织点，她不想要哪一方的人觉得，另一方不好。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余曼卉住的是自建房，很是漂亮，门口小庭院铺着草皮，植了棵树。
熟悉的大门就在几步外，卓归怡回头看他。
陈褚顿了顿，擡步与她并肩，问：“怎么了？”
没事。
她只是回头确定一眼，呼出一口气，擡手按下门铃。
很快，屋内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卓归怡自己也平白多了几分紧张，直到一声清脆的门锁扭动的声音，门被拉开。
一位满头白发，面目和善带着几分笑意的女士出现在视野里。
虽是白发，但她身材管理依旧很好，背薄肩挺，很难确定她的真实年龄。
“奶奶。”卓归怡轻喊了一声。
“欸。”
卓归怡先前来的电话已经告知了来意，余曼卉心里自然有数。
她温和地看着门口郎才女貌的两人，有些东西还把关还得把关，但这门总要先进来的。未曾想正要开口招呼他们进门，那陌生的少年突然先出了声——
“奶奶好，我是陈褚。”
在场另外两人都是一愣。
陈褚站得很直，手上提着的一堆东西还稳稳当当停在半空，晃也不晃。
“您和我不算是初次见面，但以归怡男朋友的身份见面还是第一次，很荣幸能来拜访您。”
卓归怡愣了两秒，才弯了弯唇，擡手环住他的手臂，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听见余曼卉轻笑一声，说：“进来说吧，别站门口。”
“好。”陈褚每句话都应了，看着余曼卉率先转身走进屋内，他才有了几分如释重负。
卓归怡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着他规规矩矩地脱鞋、换上室内鞋，抿唇一笑：“你有点傻。”
陈褚又提走那堆东西，另一只手牵住她的，小声道：“交给我。”
这话，也许是指东西，也许也指接下来的事。
她听在耳朵里，浅浅笑了笑。
余曼卉偏爱金灿的古典风，客厅里的装修都是这种风格，拐角处的珐琅彩花瓶很是好看。
电视机开着，小声地播放着一部卧底片。
陈褚将他带来的东西小心放在茶几上。
实际上他买的补品药材都是礼盒装，新鲜水果也是临时装进礼盒中，几个盒子装在专门的袋子里搁置在上，不用专门拿出来，也知道他花了不少价钱和心思。
他看余曼卉的目光落在上面，便直接开了口——
“奶奶，归怡说您有点儿心气虚，我问了认识的叔叔，买了点平日能泡水喝的药材来。”
卓归怡沉默。看起来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份量。
“归怡还说您挺喜欢吃樱桃，我看水果店里有，也顺带买了点。”
卓归怡探头看了一眼，这品相看起来不像是顺带。
“还有这个，归怡说您还喜欢种点植物什么的，”陈褚顿了一下，将其中夹在中间的牛皮纸袋拿起，“这是我爸塞给我的，说是什么什么的种子。”
他又想了几秒，有点懊恼：“我忘记名字了。”
实在是有点拗口。
“……”卓归怡在旁边目瞪口呆，对他这一个白天到底做了多少事去了多少地方十分好奇。
但余曼卉却好像对他最后拿出来的种子更感兴趣，擡手接过后看了几眼，笑着道：“有心了。”
陈褚松了口气，不想她话音一落，随即转了个弯儿：“你刚刚说，你我不是第一次见面？”
“是，我自小在长甘港长大的。”他端坐着，神情认真，“初中的时候，您给我颁过奖。”
哦，还是个优秀的少年。
余曼卉瞥了一眼坐在陈褚身侧安安静静，实则耳朵一字一句听得清楚的卓归怡，笑了笑。
“你现在是多大？”
“20，比归怡小一点。”陈褚没有隐瞒，但取长补短很是及时，“但是我会照顾好她。”
“还在读书？”
“读大二，之前是运动员，退役晚了一年读大学。”
“你刚刚说，你也是长甘港人？”
“是的。”
“方便告知一下，令尊是……？”
她话音还没落完，一直沉默的卓归怡有了几分反应。
她擡眸看向余曼卉，出声：“长甘港挺大的。”
哪里可能随随便便说一个名字都认识啊。
然而卓归怡却感觉她放在大腿旁的手被人捏住，随即便听见陈褚开了口——
“可能会认识。”
他轻声道：“长槐的陈氏船厂是我爸的。”
其实吧，余曼卉的名字，长甘港的人基本略有耳闻，但也有不少人没见过她的人，也不关心她的事。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与工作，不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的人事，不去了解，也翻不出什么来。
陈氏船厂对卓归怡来说也是这样。
她只知道这个公司从她懂事起便存在，在长甘港也很有名气。
只是一时间，她很难将陈褚和陈氏船厂联系起来。
余曼卉眯了眯眼，见过大风浪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她莞尔：“那确实是认识。”
她不再问了，起身招呼他们随便坐会，她去炒盘螺就可以开饭了。
等她身影消失在拐角，陈褚才松了口气，凑到卓归怡身边，叹了声气：“怎么办？”
卓归怡懵了一下：“什么？”
“我还得搬出我爸，才能让你奶奶满意一点。”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不像你，你一张照片就让我全家人都喜欢。”
不是这样。
卓归怡低头又擡头，说：“我喜欢你就行了。”
但陈褚的目的并不只是这样。
他不止会哄她，连带着她奶奶，陈褚也很是能让他人喜欢上他的。
他跟卓归怡提了一声，转身进了厨房去帮余曼卉。
其实没什么好帮，但他站在一旁也不碍事，打下手也是十分有眼力见，打的时机刚刚好。
饭后，卓归怡怀里捧着陈褚买来的樱桃，坐在门外看着他们一老一少蹲在院子里的空地。
余曼卉说，正好有一小块地空着，把他带来的植物种下去得了。
陈褚便兴致勃勃说要帮忙，所以就是现在这样。
陈褚说，把一切交给他。
他是真的做到了。
而坐在不远处的卓归怡不知道的是，陈褚在帮余曼卉忙碌的期间，一字一句还在回答她的问题——
“你和我们归怡，在长甘港就认识吗？”
“不是，大学认识的。但是我那时候就认识她。”
“归怡跟你说过她之前的事？”
“嗯，说过。”
“你是真心待我们归怡的吧？”
陈褚握着松土的手一顿，擡起头，双眸都是认真：“我是想娶她的。”
“……”余曼卉笑了一声，将手里的水壶递给他。
坐在不远处发呆的卓归怡没有意识到，她是他们之类的交织，是他们交流的话题。
他们借着对方，都在更深地了解她。
临走时，陈褚牵着卓归怡的手，理直气壮地向屋内的余曼卉出示了自己的二维码：
“奶奶，我们加个微信吧。”
其实，卓归怡多少觉得有点魔幻。
但她这遭回去，确实也挺自在的。
接下来的几日也差不多如此。白天陈褚去医院一会儿，待到饭点便回酒店带她去吃饭，晚点寻个电影院看场电影或是散散步。
除了陈褚坚持回隔壁房间睡这一点，卓归怡的好友都觉得他俩这生活挺舒适的。
贝安妮：【牛逼，放着个大美女不抱着睡觉，去隔壁独守空房。】
乌艺：【看不出来啊，他们班班长这么纯情。】
但陈褚很爱黏着她，一回到私密房间，他就一定会拉着她一顿亲。
这个，卓归怡不好说出口。
陈褚在最后几天，推着陈柏崇的轮椅去了义肢公司，回来时眼睛有点亮，情绪也有点儿亢奋。
卓归怡问不出来，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狗啃式的亲吻。
回来的次日，卓归怡早早去了学校。
阔别一周，她刚走进实验室就被单谷云拉到走廊里吐黑泥。
与卓归怡项目结束后就只帮忙平日维护不同，单谷云是参与了韩征卿的创业团队的。
单谷云看起来比那时做开发还要再累些：“我们去找投资人，但是一直碰壁。”
卓归怡一愣：“怎么回事？”
他们做的项目，不说引起轰动，但至少是在真的创新。那个企划，他们是第一人。
“有一个投资人比较好，他说我们的机器人太……理论了。”单谷云叹气，“他说，他们都是商人，不是技术人员，我们拿着一堆代码和测试数据给他们，他们也看不懂。”
投资人提点道：你们应该给我展示的是，你们这个机器人能做什么，还能举一反三什么。
这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难点。
“老板知道吗？”卓归怡问起韩格。
单谷云点点头：“他说，做研究和做生意，确实有壁。”
卓归怡没什么建议好给，所以只安静地听她抱怨完，又请她喝了杯奶茶，把单谷云哄开心了，才回到位置上工作。
她的效率不怎么高。
原因很简单。
从长甘港回程的路上，她的手机里接收了新的通知，她点已读，蓦然看向陈褚，问他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生日。
导航在她话音刚落时发出超速警告，陈褚一边松了松油门，“嗯”了一声。
“后天，对么。”
“嗯。”
“我知道的，你微博里写了，也发过庆祝生日的照片。”
那就行。
而回来的这几日，陈褚倒是一如既往地上课、玩游戏、接她下班。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