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她
卓归怡只骂了一句“神经病”，看了他一眼才走回室内。
等陈褚洗完澡走出，身上还有没擦拭干的湿气，只见大床边凸起一道身影，枕头上铺着乌黑的头发，余下大半的空间搁置着另一条被子。
房间灯具的开关在她睡的那侧，陈褚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侧目看向安静陷入沉睡的她。
卓归怡的被子盖得高，遮掩住口鼻，只余下半张小脸。
陈褚盯了半晌，擡手将被沿往下折了折，露出她高挺的鼻梁，注意到她轻微颤了颤的睫毛，勾起嘴角。
他起身走到另一侧，很快，卓归怡便察觉那侧床面压陷，被子被摊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显得突兀，但很快又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陈褚将她散落着的头发归好，人才真正躺下的声音。
“晚安。”
卓归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一夜好梦，直到陈褚的闹钟铃声响起，她才迷迷糊糊醒来。
身侧已经没有陈褚的身影，床面凹陷证实昨夜确确实实有人睡过，还没等她再醒神，一道身影便从洗漱间闪出来，下巴处还有剃须泡沫没来得及擦，紧紧张张地关掉闹钟。
起早的陈褚看不出一丝疲惫，神采奕奕的，身上套了个短袖，手里攥着手机看向裹在被子里坐起来的她，嘴角上扬：“早啊。”
“抱歉，我忘了我还开了闹钟。”他说，“你要再睡一会吗？”
卓归怡用手抓了抓有点儿乱的头发，问他是不是要去医院。
人都到这儿了，陈褚家里也知道她一并过来了，她想着还是得过去看望一下，也算是礼数。
陈褚自然没什么意见，等她收拾完了，便带着她先去吃了早餐，路上打了通电话告知了早起到医院陪同的舅妈。
卓归怡也打了个电话给她老妈。
车内音乐的音量被调低，两个人打电话都没得隐藏。
陈褚家里人都知道她，于是他张口便是直白的告知一声，电话自动连接到车里，整个车厢环绕着他舅妈提高了几分的声音：
“真的吗？可以啊，你先带人姑娘去吃早餐，吃完再过来，我先回家去换身衣服！”
陈褚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家人一定会喜欢卓归怡。他偏头，见手肘搭在床沿看着窗外的她嘴角微弯，心情也很好。
只是他没预料到的是，没有跟家里人提及她谈了恋爱的卓归怡拨通了电话，声音清冷，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
“妈妈，是我。”
“我现在陪着我男朋友去医院看望他的家人，买个水果篮子过去可行吗？”
男朋友。
怎么看着挺高冷一姑娘，说出来的话这么好听呢。
陈褚心情更好了。
以至于喝豆浆时，卓归怡将手机递给他，他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她哥卓绍祺发来的一个问号，陈褚都一点儿也不慌。
接过她的手机，噼里啪啦打了几秒，递还给她，由她来点击发送按钮——
【我男朋友你也认识，陈褚，人挺好的。】
卓归怡莞尔，在他的注视下，点了发送。
陈褚开心就好。
清醒过后，陈褚的舅舅已经转到了单人病房。
他们过去的时候，陈柏崇正好清醒着，靠在床头喝粥。
他早就被妻子提醒过陈褚和他女友要一起过来，所以看见两道身影在门外时，他像是早便认识她一般看过来，点了点头，温声道：“吃饭了吗？”
“吃过了，舅舅。”
陈褚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水果篮子，另一只手牵着卓归怡走进来，偏头看着她，用在场的人都能碰巧听见的音量道：“你跟着我叫舅舅舅妈就可以。”
卓归怡看向病床边早就站起来要迎上来的女人，莞尔，轻声跟着喊了两声。
陈褚的舅妈也很年轻，齐耳的短卷发，戴着两粒珍珠耳钉，擡步到他们身旁，笑起来很好看：“归怡来啦，第一次见面，你长得比照片更好看。”
她是一眼就知道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卓归怡笑着应下。
陈褚勾着她的指尖，将果篮放在柜子旁，动作幅度夸张地甩了甩手，出声：“我说什么都不用带，但是归怡都不理我，直接抱了个最大的篮子，挑了最新鲜的水果带过来。”
言语里，护着的意思极其浓烈。
其实都不用陈褚多说什么，陈柏崇也挺喜欢他侄子这个女朋友的。
他一边将手里的碗搁在桌子上，一边道：“那就谢谢我们归怡了。陈褚你挑两个大点的去洗洗，咱们一起吃。”
卓归怡循声看过去。
陈褚和他舅舅眼型挺像，同样的皮肤白，身形瘦高，笑起来眉眼微扬。
“你先把粥喝了再说。”陈褚没有依他，带着卓归怡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自己半步不离，“晓晓上学去了？”
“对。”陈柏崇笑，“听说她边给你打电话边哭啊？胆小成这样。”
陈褚哼笑一声，承认的意思明显。
小时候陈柏崇逗他，他如今也逗他女儿。
“我刚被推出来，麻药刚过去呢，我家的女孩子就扑上来哇哇哭。”陈柏崇看着卓归怡，“今后有机会见见，她一定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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