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陈褚是敛着眸走出电梯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先迎上去的，自然是一心想要见他的杜刚毅。他上前，想要替他拿手里的袋子：“陈褚，你出门啦？我和教练等了你一会儿了。”
教练。
陈褚听见这个词，提着购物袋的手指微动，他擡头，看向落后在杜刚毅身后的男人，顺势躲开杜刚毅粗糙的手。
林波鸿啊，那是陈褚二十年短暂人生中意义重大的名字之一。
他不是说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吗，不是很惋惜他错失了机会断送了生涯吗。
陈褚管不了别人，他不可能不让杜刚毅往队里送水果牛奶，不可能让队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后辈闭上嘴，不再提起他们的助教，也不可能让队里什么都知道的老人和杜刚毅划分界限。
但是林波鸿知道他是不愿意提起杜刚毅的啊，明知道他过不了这个坎，怎么还把他领过来了。
陈褚没想明白，也从没想过会有这场面。他静静看着叹了口气，下意识伸手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的林波鸿，抿了下唇：“教练。”
你看，这小孩，就算情绪不对，还有的分寸礼貌，他都在。
林波鸿拿烟的手抖了一下，看着他怀里抱着的球，指腹在烟盒上摩挲几下，叹了口气，想要开口。
但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张嘴，又闭上，只是短促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陈褚，是我想来找你的。”杜刚毅看出陈褚不欢迎他，但都到这里了，他不可能就这样走，“哥要去北方了，和你嫂子一起回去定居，以后不来束泞了。”
他回头，张望着他刚刚放在地上的袋子，伸手指了指，正要说他带了点东西来，就看见陈褚擡眼，终于正视他。
陈褚的身高在正常人中算高，但在他们打职业篮球圈里只能算中等，他曾经为此烦过，还拉着杜刚毅各种百度快成年男性狂喝牛奶能不能长高。
杜刚毅比他高了两公分，三指宽，陈褚看他的时候，并不需要擡头，眼里没什么情绪。
说出的话也冷淡，像他时隔几个小时才会回他的信息：“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他绕过面前像墙一样的男人，提着东西往前走，将篮球往地上一抛，用脚踢到角落，空出一只手开指纹锁。
“教练腿好一些了吗？”他问。
上一次见，林波鸿说他帮师母爬梯子擦窗时脚滑，摔了个骨裂。
林波鸿点头，说：“好多了。”
门被推开，一个橘色的猫头探出来，但一张望，发现有陌生的人，又默默缩回去。
“先进来吧。”陈褚把门推开，看向林波鸿，其次是杜刚毅。
杜刚毅松了口气，“唉”了一声，跟在林波鸿身后走进他敲了半天的门。
然后，走道里就余下他和她了。
陈褚擡头，看向从始至终一直抱臂站在角落，皱着眉将一切一览无遗的姑娘。
卓归怡今日出门出得匆忙，一点儿粉黛都不施，只浅浅涂了一层口红就出门了。
这会儿吃了晚饭，口红也掉光，露出内里粉嫩的自然唇色。
她看起来真好看啊，温婉柔和，蹙着的眉是唯一的遗憾。
陈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杜刚毅对峙起来，他想问，怕卓归怡生气。
“你……”陈褚看了半晌，才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是了，卓归怡是不打算开口的。
如果陈褚对她视而不见，或者劝她不要搭理，那她和陈褚也玩儿完。
卓归怡耐心地等着。
她看着陈褚，心想，军训火辣的阳光给予他的黑，好像已经褪去不少。
“卓归怡。”他轻声叫了她的名字，闭了闭眼，“你也一起过来吗？”
自始至终，他唯一暴露情绪的动作，就是在电梯里擡头确定楼层时的疑惑。
然后是这一瞬间，他睁眼，看着她，第一次向她发出请求。
像是失去玩具的小孩企图抓住唯一令其安心的手。
卓归怡抱着臂，板着脸，站在一侧看他把门关好，才落后几步跟上去。
走到客厅，她也不坐，就倚靠在角落墙边。
猫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也许是因为家里来了陌生人，躲到哪里藏起。陈褚说过，难得猫第一眼看，就亲近她。
客厅气氛有些僵持。杜刚毅坐在一旁，反而是林波鸿站着，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见陈褚走来，没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林波鸿便说：
“陈褚，你家厕所在哪？”
他一手揣着兜，口袋里硬质方盒的形状明显。
陈褚直起身，扫了一眼脸色又僵几分的杜刚毅，擡手给林波鸿指了方向。
“厕所里有纸吧？”林波鸿意有所指。
陈褚点头：“有的，不够我等下给您送。”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