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左不过是为了调查实情,若他们当真无辜,我自会放了他们,”冰岩的脸只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倒是你,既然心口疼,就别操心这些。忧虑过度,反而成了负担。”
冰洺莘眨眼,然后像是听进去似的,羞愧垂下眼睑,轻声说道:“可是…我想母后了。”
这个回答,冰岩不曾设想过。因而真真是愣了几息的功夫,紧接着他又听冰洺莘问,“父王不想念母后吗?”
想吗?自然是想的。那样不可多得的美人,不会有人不怀念。
只是她死的时候,实在是过于惨烈。于是如今记忆的,早就不是那个在廊上赏雪的温婉女子,而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疯婆。
冰洺莘没听到冰岩及时的回复,在心里冷笑。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他逼死她母后的夜晚。
若非她儿时因着打雷闪电,害怕得睡不着,根据母后提及的密道,悄悄赶去母后的寝宫,她不会看到那一幕。
也幸亏她这位父王做事一贯谨慎小心,将附近的侍卫婢女全都撤走,否则她也无法顺利地进入密道,透过墙上的孔眼,看到所有,认清她伪善的父亲。
只是…只是……
她这一声想念,完全来自于真心。
冰岩正思考,自然错过了冰洺莘的神色,他倒也没停太久,道:“怎会不想,只是时隔多年,你又生着病,还是先把身体养好,这样你母后也会安心的。”
“我想去梵晶宫看她。”冰洺莘说。
“梵晶宫?”冰岩旋即拧眉,满脸的不赞成。
要知道,梵晶宫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而雪域的法则指明了——在这种地方,不能动用一切武力手段。
婲花的灵魂碎片已与冰洺莘结合,一旦冰洺莘死亡,婲花的碎片也随即消散,那寒影鳞也就没了用处。
他是得把寒影鳞给取出来,在梵晶宫可进行不下去。
要不是寒影鳞在冰洺莘体内太久,他也无需绕弯子。事关自身性命,没人会那么无私,所以冰岩一开始就打算让冰洺莘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趁其无力抵抗时,再一举夺取寒影鳞。
“梵晶宫离你的寝宫太远,还是先休息……”
“父王是不想我去祭奠母后吗?”冰洺莘突然开口。
门外的婢女皆垂头装作无事发生,侍卫也都佯装看风景。
既要做出一副关心女儿的姿态,没有群众围观那怎么成?
看,他果真是极好面子的家伙。
话语将冰岩严严实实地架在这里,为今只有两个法子。
一是让冰洺莘去梵晶宫,毕竟他一向标榜自己是慈爱的父亲,如今天界很有可能撕毁条约,这种情况下自然要继续维持形象,好为日后做打算。
只是如此一来,要想拿下寒影鳞就绝非是此刻。
二嘛,自然就是否决掉。梵晶宫受制于雪域的法则,若他真在那里动手,下场绝不会好过!至于旁人的眼光,大不了将那些多舌的家伙处死!
冰洺莘见冰岩的眼神蓦地阴沉沉,心思一转,道:“明天就是冰凝花盛开的日子,按照习俗,我也得去看望母后一趟。”
冰岩闻言一愣。最近事件频发,他倒是忘记了这种大事。
看来无论如何,他都得必须放冰洺莘进梵晶宫一趟了。
“我和你一同去吧,我也确实想念她。”他说道。
冰洺莘身子还虚着,因此裹得严严实实。她一出门就瞧见了一众的侍卫,眼皮低垂着,缓步走向梵晶宫。
冰岩不动声色地让其余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得跟随。
这一举动,侍卫婢女岂能不知要变天,当即闭口驻足。
风雪愈大,杨帆踌躇不安。
方才侍卫长将一个女子给放了进来,没过多久,那些被关押的犯人都蜂拥而出。
虽说侍卫长得了保证,可他心里总是有些许的忐忑。
“大人,我们把他们放了,真是陛下的旨意吗?”思来想去,杨帆还是去问了。
安宁掀起眼皮,说:“令牌我看到过,是真的没错。更何况,那位安姑娘是公主的人,公主又是陛下的唯一孩子,想必陛下不会干涉公主的行事的。”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了吵闹。
安宁和杨帆对视一眼,就往外走。
这地牢侍卫本就不多,先前冰岩调了一部分去雪宫看守,人就更少了。现在安宁化作了侍卫长的模样,当然是要把人分散开才好。
因而这外头的人遇见的,就只有安宁和杨帆两个人。
那人呼出白气,说:“陛下让我来看看犯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擅自出逃。”
此言一出,杨帆心里咯噔两下,不自觉地看向侍卫长。
而安宁只是略微低头沉思,随即开口:“人都好生关押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又说,“劳烦你们带个路,我来看看情况,到时候好向陛下禀告。”
安宁却道:“天气寒冷,您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这地牢什么时候都能去,不如喝口热茶歇息片刻,我再带您前去看看?”
来人明显有点意动,于是安宁乘胜追击道,“地牢阴冷得很,犯人众多,我们怕是要在
话都到这份上,那人才点头同意。
一边的杨帆见状,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看犯人?那犯人全被他们给放跑了,他敢说,这地牢绝对比他脸都还要干净!
这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杨帆就见侍卫长笑眯眯地站在那人的身后,紧接着一刀就将其捅死。
尸体顿时塌了下来,软绵绵坠在地上。
“大,大人……”杨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人死了,陛下那边到底怎么交代啊!
安宁漫不经心地将刀收好,手放在刀柄上:“杨帆,此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我,我知道。但是杀了他,陛下那边……”
“陛下?”安宁冷哼着,目光投向杨帆,“你觉得陛下能活几年?”
杨帆微怔。他并非愚蠢,自然听得懂侍卫长的言外之意。
犯人全都撤走,他们身为看守者,罪责难逃。要是想安稳,其实确实也只有投靠公主这一个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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