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杯
厉栀不知道的是,活动教室里那道一闪而过的光,并非是她的错觉,也不是窗外打雷或闪电,而是来教室偷看的陈招娣手机默认开启的闪光灯。
陈招娣把拍到的厉栀摸安德耳朵的照片,和从文学之朋友圈保存下来厉栀站在瓦夏身边的合照裁剪之后,一起发给了厉栀的妈妈,开始了自己的小作文表演。
「厉阿姨,很抱歉到了这个地步才对您说起。花儿我一直当做亲妹妹看待,她一直让我瞒着家里,说我要对她讲义气。我也是犹豫了很久,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再不说出来就太迟了。
从这个学期开始,花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成天也不学习,就和一些国外来的留学生混在一起。外国人作风您可能也知道,留学生都很随便的,好多新闻都有说,把女孩子肚子搞大就回国跑了的。
花儿和好几个外国男的都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也劝了很多次,但她说自己就是喜欢,总有一个愿意和她结婚的,还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嫁到男的那边去。我觉得花儿已经受骗了,但是她听不进我说的话,要是真的被骗到国外就太迟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不然我还会一直犹豫答应花儿不和您说的……请您别生气……」
字字“泣血”,“真心实意”。
写到后面,陈招娣都快被自己打动了。
她知道他们马上要回国了,还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没想到来社团一看就能拿到关键性暧昧证据。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妈妈就发信息问她:「你给厉阿姨说了什么来,怎么她就坐飞机去海川找花儿了来?」
对厉栀往后持续很久来说的噩梦素材,就是妈妈在鸦雀无声的大课上冲进教室来,想要扇她耳光的场景。
那是节多媒体英语课,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求做阅读理解。
和平时任何一堂英语课一样,有人认真做题,有人低下头玩手机,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里风扇的声音。
“厉栀在哪里?!”尖锐的中年女性嗓音率先划破平静,然后就是踢开教室门的身影。
对方的身后跟着辅导员,“家长同志,您不能这样扰乱课堂秩序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厉栀还没有反应过来,英语老师也没有,母亲已经身手矫健地冲到了厉栀的面前,举起手作势就要打人,“让你不学好!”
旁边的文学之眼疾手快抓住了厉栀母亲的手腕,“阿姨……”
左手不行,母亲又用上了右手,“送你读书读蠢了!”
厉栀也反应过来,用胳膊挡住了这次的攻势,“你在说什么?”
“还敢还手?”厉栀的母亲恨得双目都要滴血,撩起袖子就去薅厉栀的头发,“我给你学费,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在外面和人不三不四,和外国人乱搞的吗?!”
厉栀吃痛,被薅得站了起来。
文学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长辈,努力去掰开厉栀母亲的手,“阿姨有话好好说!”
“你放手,你是谁,我今天就要打死她不可!这么多钱送学校读书,不是让她在外面和人乱搞的……”
全教室的人都没说话,全都默默吃瓜,有不少人忍不住掏出手机开始拍视频。
“你放手!”厉栀极尽耐心压低声音,耻辱地说:“你口口声声花钱,到底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哎哟!你还顶嘴!”厉栀妈妈听着厉栀这么说,非但没有了松手的想法,反而抓得更紧了,“你出息了?翅膀硬了?你妈的话都不听了!”
两名保安从被踢开那个门走进来,英语老师也有些无措地说:“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出去解决,我们还要上课。”
保安来抓厉栀妈妈,这下她只能放手,“你们放开,我教育自己女儿天经地义!”
挣扎的时候她似乎还是气不过,一脚踢在厉栀受伤的腿上。
厉栀险些栽倒,文学之扶住她。
一行人先是去了保安室,随即警察来了,把一车人装到了派出所。
做笔录的阿姨问厉栀:“什么情况?”
厉栀连被薅乱的头发都没理,指指自己的头脸,冷静地说:“事情是,辛冬梅女士,我血缘上的母亲,突然冲进教室打人。现场应该挺多同学录视频,我没有还手。”
“她为什么要打你?”
“实话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我方报的警,我是受害者。”
“辛,你妈妈主张你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她只是正当教育,只不过是情绪激动了点,没有注意场合……你接受吗?”
厉栀看向自己对面的阿姨,依旧冷静坚持自己的陈述:“我是受害者。”
不过,她仅仅只在录口供的时候开了口,整个过程中,没再和自己的母亲再说一句话,再看上哪怕一眼。
原本在教室挨打时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此刻冷静下来,只剩下荒唐和冷漠的感觉。
文学之陪了全程,不仅好声好气和厉栀母亲谈判和解,还帮她订了酒店和回程的机票。
厉栀隔着门,断断续续听到文学之安抚自己母亲的声音:“是的……您都误会了阿姨,厉栀只是在咱们话剧社团担任编剧,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对对,就这张照片……不止俩人您看,是大合照呢……她啊,她不喜欢的,我天天看着呢,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的,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文了……难为您还特地跑过来,我真给她立字据打包票,她要是有一点问题,我愿意为自己的话赔一百万!”
“机票这点钱不算什么,您先拿着……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一普通的学生,但我真把厉栀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去家里做过客,您可能忘了吧……您和她都在气头上,厉栀也不是故意要顶嘴的,您就原谅她吧……”
厉栀手机翻到父亲的微信页面,还没有打字手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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