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季暄有些不好意思，面皮发热，但她大有不说就绝不轻易放过的架势，他喉结轻滚，眼睑低垂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阿茵，孩子……孩子怎么来的，你……当真想不起来了？母亲方才诊脉，说我们的孩子已一月有余，那么往前推的话……”季暄没说一句，脸便熏热三分。
一定要说得这么细致么。
“往前推怎么了？”往前推就是他假装不育不行，心机深沉诱人入局，景纾茵死死盯着他，“说啊，怎么不说了？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说了？”
季暄抿了抿唇，他如同英勇就义般地缓缓开口，“应当是月初那几夜，我们……嗯，是我太心切了。但你说……你说……”
又脸红了，景纾茵眉头一皱，“我说什么了？”
“你说不让我走，嗯……还、抱着我……说那样也没有关系的。”季暄眼神都为之一黯，过目不忘的能力将那夜的情形几乎复现在他眼前，夜色里她为他动情的姿态和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拒绝不了这样的邀请和诱惑，放纵自己的欲望，她既自投罗网，那他便拉着她一起沉沦。
“你还说……”季暄拉过她的手，将掌心贴在他胸口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来回摩挲，这是那夜她抚过的地方。
明明一场拷问，空气中却莫名流动着暧昧，他逐渐迷离的眼神告诉景纾茵，他在回忆一些不太妙的东西。但此刻她的手已经被他握住，抽不回来了。
“当时你伏在我身上，说若是中了，便是天意……”她的手那时还在他胸口作乱，惹得他心猿意马，躁动难眠。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他放纵地很彻底。
“然后我们……唔。”季暄在大放虎狼之词前，被她牢牢捂住了嘴。
“不要说了！不许说！”她气得耳朵都快着火了，“谁要听你说这个了？你、你……不知羞的。”
季暄牵起她手腕，唇印在她掌心，“不是这个么？那阿茵想听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她别开脸恼得慌，他从前便是随便撩一下碰一下，便能害羞半天，现在怎么变成这般荤素不忌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季暄起身坐到她身边，额头与她相抵，她下意识地擡头，撞入了他眸光中，那张早已为她细密织就的网，他沉声，“本以为沧海桑田，世事无常，姻缘情分终归强求不得，此生注定命中无子，终将一世龋龋独行。”他带深深悲戚的话，眼下情绪敏感的景纾茵根本听不得，她虽未曾心软，但起初的气愤已经没剩多少。
“为夫也是在求得赐婚之后，才知道你彼时并不倾心于我。”季暄眼中失落未曾作假，“奈何木已成舟，便只当是我一意孤行对不住你。我想补偿你……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当时甚至想过，若你实在厌恶我至极，不愿与我有任何瓜葛，等过一定时间余波已定，你若要和离、或者另觅良缘，我……都可以成全你。对外便宣称是我的过错，这样的话你若要再嫁，影响或可小些……”
“但这到底还是没法完全抵消和离对女子的伤害。本想将整座相府都赔给你，但又怕在不久的将来，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与你的新夫君，欢欢喜喜搬入我们曾经的府邸，在花藤下恩爱相携，直到白头偕老。”
“我不许。”他抱紧了她。
“噗——还没影的事呢，醋缸子。”本来挺苦情的表白，说着说着话就突然酸了起来，惹来她轻笑。
“好在上苍眷顾，我们——”季暄在这里莫名地顿了一下。
他的妄念和欲望，向他伸手，朝他走来，强势地将他摁住，逼迫他承认自己的罪孽，然后逐一为他实现。
像是神明的馈赠，又如与妖魔的交换。
季暄压不住向上的唇角，轻轻抚上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不发一言却意味明了。
他与她有了更深的联结和羁绊，以及伴随着的，对未来的憧憬期待。
“啪——”景纾茵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唰地打掉他的手，但他的手不光没被拍走，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拿开。”
“不要。”季暄的下巴搁在她肩窝里，整个人像是牛皮糖贴在她身上，抱得用力却不会压痛到人，只是黏糊得紧，撕都撕不下来。
她挣扎了几下，身上有些疲累，反正也甩不掉，索性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窝着。
察觉到季暄莫名其妙的高兴，她很不客气地拿手肘戳了戳他胸口，后脑勺对着他，“哼。”
才不要看到这家伙阴谋得逞的春风得意。
呵，还说什么注定无子，说到这个她就生气。不是不孕不育早说啊！害她这么辛苦费心，又是补药又是补汤，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她虎狼之药都快给他下了，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还能看不出来这？
他看得分明还不提醒她，就看着她费劲心思地到处搜罗那什么……
这么多猛药下去，偏偏他还故作一点反应都没有……害得她只能以身相试。
于是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做什么？痒。”她耸了耸肩，拱开他索吻的动作。
“阿茵。”
“阿茵……”
“阿茵——”
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即便她以后厌恶他、拒绝他，他也绝不给她后悔的余地了。
她被他禁在怀中，他的掌心落在她小腹处，暖意融融，偏如此似乎还不能让身后的男子心安，他凑在她耳畔一声声唤她，像是喊不够她似的，她被磨得不行轻轻应了声，“嗯。”
像是得到了她的承诺，季暄心满意足，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放过她，他要与她恩爱白首，纠缠一世。除却生死，没有什么可以阻隔。
他埋在她颈窝里，她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带着颤音的笑。
如获至宝。
季暄发丝垂落在她颈间，风拂发动，挠的她痒痒的。
她转头想要拂开他这缕闹人的碎发，但一撞入他火热的视线，她就半僵了身子，纯粹的动作变得莫名暧昧，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收回了手。
可她的手来不及撤回，就被他在半空截获，她来不及惊讶，就被他托着后发凶狠地吻了下来。
仿佛急于盖戳确认，他的吻落下时带着三分凶狠，但辗转间收了力道，逐渐缠绵，最终是春风化雨的温柔。
春日里的阳光正好，温暖和煦，带着万物生发的生机，落在庭院花架上缠着的紫藤上，催促着嫩芽生发。
悄无声息地蜿蜒、缠绕、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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