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嬷嬷哪句话才是真的？
景纾茵吸了吸鼻子，头脑还有些晕乎，实在分辨不出来。
回到卧房，她坐在妆镜台前，定定地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连季暄走过来都恍然不觉。
“怎么了？”季暄问。
“我是不是不够好看？”景纾茵没头没尾道，“你说，要客观评价。”
如果季暄之前的意动是真的，那他不碰她也有可能是——
有点意动，但没那么意动，属于看她一眼就能把冲动压下去的那种。
“嗯？”季暄疑惑，看向镜子里她的面容，“好看的。”
他怕她觉得敷衍，又加了一句，“……很好看。”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像是垂涎佳人美色的登徒子一般无礼。
“不行，”她不依不饶，扯着他的衣袍拉他弯腰，捧着他的面庞，倾身与她对视，“你得看着我说。”
夜色空蒙中一点烛光灯火，她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像是要把他心底私藏也通通看遍。
季暄心下漏了一拍，热意直往脸上冲，睫毛疯狂抖动，眼神四处躲闪，丢盔弃甲般四下逃窜，他只听见自己哑着声干巴巴回了句，“好……看。”
她笑了，如秋日桂芬般沁入房内每一处，似有暖意融融灌入他心扉。
他木然地洗漱完，流程式地打好地铺，直到盖上被子前都是恍惚的。
景纾茵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不远处打地铺的季暄，夜色迷离，她的思绪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既然她在他眼里，是好看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季暄有隐疾。或许是之前曾经中过毒的缘故，毒的副作用或者解药的副作用，都可能是导致现状的原因。
她吸了吸鼻子，几服药下去虽然有些好转，但病去如抽丝，还得再挨几天才能好全。
病不能拖，更不能讳疾忌医，她如是想。
她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床边散落的纱幔，心里有了打算。
接下来一连数日，她都没有再喊药苦而磨着不肯喝药，相反她非常积极，回回都不用季暄哄喂，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干脆利落甚至还带着豪迈。
病气渐褪，或许是趁热用药的缘故，她脸色红润起来，但每每咽下药汁之后，都会拉着季暄的袖摆，“我的病今天算是好全了么？”
季暄含笑轻抚她微乱的后发，“还差一点……风寒不算大病，却也得仔细将养才是。”
“你也是。”景纾茵看着季暄，希望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也能这么配合治疗。
“嗯？”季暄有些好笑，但也把这话算作是她的关心，心下一软，“你还得再养些时日，但鉴于你配合医嘱积极用药，再有三日便也能好全了。”
又连续饮了三天改过方子的苦药，景纾茵终于得到了季暄的一句“大好”，可以开始反客为主，把季暄的治疗提上日程了。
但季暄最近开始忙起来了，日日在书房待到深夜，每晚回房都快子时了。
本来就那方面不行了，还这么破罐子破摔的熬夜，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治了。
她气哼哼去书房盯着他，光瞪着也不说话，主打一个你熬夜我也熬夜，大家谁也别想放过谁。
季暄叹气，“你大病初愈，元气损耗，正是慢慢恢复的时候，这个点还不睡，再惹了寒气可不行。”
“可你不睡，我睡不着。”她继续瞪，在季暄眼里凶的像只张牙舞爪的奶猫，
左右这些也不是隔日就需处理完的急务，季暄起身，无奈被她拉回房间。
“你……”季暄有些不解，她撤了自己原先打地铺的被褥，示意他回去睡床。
“原来的被子……被老鼠咬坏了，就扔了。”她转过头，不去看他，“之前是怕过了病气给你，现在我好全了，病好了没那么多讲究，你就睡床上！”
“哎呀你快点，我要吹灯了！”她催促着，若是他不从，大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要治病，还得先从了解病人症状着手，不同床共枕，她怎么深入了解？
这种事情又不好问别人，若是让娘亲给季暄把脉，他肯定会察觉，然后场面一度尴尬，很显然不是上策。最好是在季暄不知不觉中，悄悄把人给治了。
今夜是成功的第一步。
钻进被窝拉起被子的一瞬，漆黑夜色里，她笑得像是个连下数城，奏乐凯旋的将军。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