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第十天
“啊嚏——”景纾茵侧开脸，朝着无人处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
团圆宴上，季暄掏出怀里巾帕递给她，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像是安抚。
白凝死死盯着她，没打算让她就这么忽悠过去，景纾茵瞄过去一眼，迅速收回视线，乖的像只没了声的鹌鹑。
“如今阿菱都有了身孕，你也抓紧些，到时候我跟你爹去给孙儿们一起置办物件，一式两份，岂不美哉？”白凝摇头。
季菱的身体在白凝的调理下，寒症日益好转，本以为此生都会因为自己的身子无缘子嗣，季菱心里始终像是压着块石头，但谁料这居然……就有了？
季菱脸色微红，她以为这病症药石无医的，也就没有跟景凌昀特意避讳那些。这是件好事，但放在团圆宴上宣布……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景凌昀向来殷勤，此刻眼里更是只有季菱一个，饭桌上净顾着给季菱夹菜，自己碗里光洁如新。
“好了好了，够啦。”季菱扯了扯景凌昀的袖子，低声道。
“这点怎么行？你这么瘦得多吃点，”景凌昀说着又夹了个鸡腿堆在她碗顶，摇摇欲坠，“娘都说了，你还得好好补补。”
“可是，这碗都快堆不下了。”季菱哭笑不得。
“嗯……你说得对。”景凌昀稍加思索，又取了个碗来放在她手边，绽开一个满意的笑，“再加个碗就好了，快吃吧。”
季暄看向白凝，顺势转移话题，“万物皆有缘法，此事急不来，再说阿茵还染着风寒，病体未愈。
如今阿菱既有了身子，自然大喜，不如在城东外支个粥棚，给乞丐流民施粥一月，也算是为孩子积福。”
景惟正别视掩去眼中赞许，只是骄矜地点了头，“嗯。”
景纾茵微微侧脸看了他一眼，没料到他也往她的方向转头，噌一下又低了下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季暄取来外袍披在她肩上，她感觉浑身一暖，外袍带着他身上的温度，暖烘烘的还带着丝丝缕缕他身上的深幽气息。
“阿茵的风寒尚未见好，饭也用得差不多了。园中渐凉，岳父岳母，阿茵等下还要用药，我就先送她回房了。”季暄一揖，起身捞过裹着袍子的她，从府内角门回到院中。
她一路偷笑，嘴角越弯越高。终于不用被娘亲催生了，得意忘形间呛到一口冷风，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你……”
“没事没事……咳咳……咳……”景纾茵捂着胸口，她不过是呛了两声，季暄这样风声鹤唳，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还是轻轻拍了拍给她顺气。
“谢谢。”她道。
“我也没做什么，倒是这件外袍还不够厚，还是叫你受凉了。”季暄给她又裹紧了些。
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照顾一个乱跑乱闹、不穿外套就出去疯玩，结果还掉水里感冒的调皮小鬼。
“方才席间……谢谢你。”她吸了吸鼻子，想尽快揭过感冒的事，“但我娘亲的话，你——”你别放在心上啊。
“我明白。”季暄呼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阿菱有了身孕，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放心了。”
“嗯。”她点头。
“我即便注定命中无子，也无妨的。”季暄敛眸，若非心爱之人所出，他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子嗣传承再去碰别人。
季暄眸中的低落一闪而过，他心上人分明站在眼前，他却不能肆无忌惮地拥有她，占有她，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向她吐露心中情谊，他虽然鄙夷自己的踟蹰不前，却更不能承担任何一种可能将她推远的后果。
不说，她不一定喜欢他。那他还能倚仗夫君的名义，与她相敬如宾，也很好了。
在内心最深处、最幽暗的地方，他不是没想过，用一个孩子把她捆在身边，有了牵绊就可以永世纠缠下去。但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他不可以再有第二次。
那他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有和她的孩子。
“嗯。”景纾茵扁了扁嘴，看不太懂季暄强颜欢笑也要掩盖的落寞，又突然好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嗯？”
命中无子……注定？
她陷入沉思，季暄他不会是那方面……
那么一切就解释的通了，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虽然说她是不小心醉倒睡过去了，但他那什么、也不是不可以把她叫醒嘛。
再说，她与他这几次接触，明显是感觉到他意动的，可他几次三番避她，也没有更加逾矩的举动……
听出嫁前的梳头嬷嬷唠嗑说，新婚之夜的夫妻，即便彼此陌生，也没有因此不洞房的。
“好了，快些回屋吧。”季暄拍了拍她挽着他的手。
她侧脸，盯着季暄挺拔的鼻梁，嬷嬷还说山根高鼻子挺的男子，那方面定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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