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十六天
季暄直接打断他们的谈话，不管不顾地带景纾茵回府，再看她和别的男子多说一句话，他心里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做出不君子的事情。
景纾茵被他拉着手腕一路拉回府，他左手虎口结实地扣住她的细腕，但却不会捏疼她，景纾茵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由着他了。
季暄踏入府门后才松开她，酒意上涌，熏红了他的眼，染红了他的面。
他想要跟她说不要跟别的男子说话，尤其是那个周泽彦，但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他已经搅了她跟周小将军的短暂小叙，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她这么做？凭她是他特意求了圣旨赐婚，强求抢娶的妻子？
景纾茵看着季暄欲言又止，张口却什么都没说，眼眶微红地盯着她，呼吸之间带着淡淡的酒气，并不熏人，但他脸上浮起的醉红却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靡丽秾艳。
她眨了眨眼，好奇他没有来由的委屈和闷涩，探寻地等着他的话。可是季暄对上她的目光不过几息，便移开眼神拂袖一个人去了书房。
像是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鹿，逃也似得投入林间。
景纾茵只得回房间继续理账。
“嗯……？”景纾茵将最后一本账册放回书架上，疑惑地看向管家，“你说，主君在书房要了十五坛酒？”
“是啊，夫人，”管家皱眉，“八坛罗浮酿，七坛玉冰酒，都是一等一的烈酒啊……老朽实在担心，但又不好左右主君的命令，便只好来禀报夫人了……”
“嗯，有劳管家了，”景纾茵蹙眉，径直往书房走去，不忘叮嘱道，“烦请管家先去准备碗醒酒汤，多添勺蜂蜜，我且先去瞧瞧。”
“哎，好。”
她越往书房走越觉得不对劲，前几日季暄也在书房办公，但从来没像今晚这样昏暗，偌大的书房，竟是一点烛光都没有从窗纸里透出来，换作往日，她都能看到夫君映照在窗纸上如松挺拔的身影的。
景纾茵推开书房的门，果然没有点灯，房内漆黑一片，只有空气中溢散的酒气，还有窗下倚着墙坐在地上，举着酒坛子喝得满身醉意的季暄。
他平时束得一丝不茍的发髻微微倾斜，几缕碎发垂落额间，被清酒打湿，上面还挂着几滴将落未落的酒滴，透着醉玉颓山的不羁，与往日正经端方、礼数周全的样子截然不同。
景纾茵头一次觉得，读书确实是必要的，至少在真的见到了书中的颜如玉时，不能只一声苍白的好看，便敷衍过去。
他衣襟微微敞开，醉眼迷离，像是没有意料到她的出现，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短暂的迷愣。
“夫君？”景纾茵朝他走去，蹲下身，“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他定定地瞧了她半晌，觉得肯定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他今日这样蛮横地搅了她和周泽彦的谈话，她怎么还会愿意主动来找他呢？
不过这酒当真是个好东西，清醒时求不得的人，醉后产生的幻像竟然能这样逼真，音容笑貌，甚至连气息温度都丝毫不差。
刚喝的是罗浮酿……还是玉冰酒来着？
他擡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里汇聚了潋滟水色，神情在透入暗室的柔和月光下更加动人。
酒滴从他下巴沿着修长脖颈蜿蜒而下，凝落在喉结上，景纾茵下意识地掏出帕巾给他去擦，从唇角一路拂到喉结。柔软的丝帕带走酒渍，却留下肌肤上一阵颤栗。
季暄扣住她拿着丝帕的手腕，深深凝视着自己臆想的幻象，再次确认。
“嗯？”景纾茵任由他握着手腕，他没用力，只是简单地扣住腕节，撒娇一般不让她抽走。
与醉鬼不好讲道理，她顺着他，另一只手将他垂落的湿发撩开，别在他耳后，露出额头，柔声问，“是有什么心事么？”
季暄搂住她的腰，难过地蹭了蹭。
景纾茵不觉莞尔，像只讨人喜欢的大狗狗一样，她抱住他的脑袋，用手指理顺他凌乱的发丝，他醉了其实还蛮可爱的。
“阿茵，阿茵……”季暄抱了很久，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想要多留住这须臾的心宁，他终于还是擡起头看着她，“你别恼我。”
他就是不想她跟周泽彦站在一起，他即便是借着酒意破坏了他们，但也是他蓄意放纵内心的嫉妒。
“嗯？我为什么要恼你？”景纾茵轻轻摘掉他的发冠，把他满头青丝放下，方便疏理。
“我不喜欢你跟周泽彦一起，不喜欢你们说那么久的话，就打断了你，”季暄全招了，“但你会生我的气。”
“不喜欢我跟他一起么？我以后应该……跟他也不会有太多机会来往。”景纾茵轻轻戳了戳他眉心，”再说，我今天统共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真是小气鬼，景纾茵含笑腹诽。
季暄的发丝从她指缝滑过，服帖地落在他肩头，顺滑光亮如同东市新上的月光锦，夫君这样不惜出卖美色，景纾茵便是有气也消干净了，更何况——“我没有生你的气。”
季暄闻言擡头，视线落在她柔和眉目间，“你得证明你没恼才行。”
“啊？这怎么证明？还需要拿证据出来么？”景纾茵一时间被醉鬼的脑回路整懵了，季暄就连耍赖都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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