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悄悄把子嗣问题就甩给了景纾茵,景凌昀心里暗夸自己机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季暄的耳朵悄悄红了,季暄轻轻握拳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未来内兄,想了想还是没开口,矜持地移开目光。
还没跟她成亲,现在想孩子……是不是太早……成婚之后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的话……
嗯,确实可以提上日程了。
“季相?”景凌昀尚不知季暄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有点羞涩,但感觉季暄快要同意了,景凌昀突然想起什么,继续努力添油加醋,“我小妹之前若是因为我的事情,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的话,还请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我、我回去就给她叮嘱,保证以后不再来烦你了!她不会再乱爬墙头了,真的!”
“嗯。”季暄看着景凌昀这样信誓旦旦,想起景纾茵这三年来,每天定时定点出现在他院子里那片紫藤花架下的倔强可爱模样,不由得莞尔。
其实也没有困扰,时间久了,他甚至每天会产生期待,期待她的到来,仿佛没有宣之于口的约定,心照不宣的隐秘习惯,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
“嗯?”季暄突然反应过来,“她是因为你……所以这三年才日日来……?”找他。
所以,阿茵并不是纯粹为了他,才趴了他墙头三年?
是为了景凌昀,为了调虎离山?还是声东击西?
季暄一把放下茶盏,一时间茶水四溅,茶盏凌乱,茶盖贴着茶几边缘滚下,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惊讶、气恼、羞愤夹杂在一起,季暄心里比这苦丁茶还要苦上三分。茶饮下虽初时苦,但稍后便有回甘,可季暄喝完却觉着一路苦到了心里,又哪里来的回甘。
“嗯……季相?”这难得的失态让景凌昀有些失措,不知道哪里说的不好,平白惹了大舅子不高兴,情绪忽上忽下的,就像是一夜之间被败寇围住了城一般,景凌昀认错很积极,“若是小妹哪里得罪了季相,我这个做大哥的替她赔个不是……我回去会好好说她的……”
“不必,此事与她……无关,她没做错什么。”是他自作多情。
季菱的侍女此刻来报,行了个礼,在季暄身边低声道,“小姐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如父,既然爹娘不在,小姐全凭长兄做主。”
景凌昀虽然听不清,心里没底,深深弯腰作揖,快要把脑袋伏得比手还低了。
季暄抿了抿唇,声线毫无波澜,“你先回去吧。”
“那……”景凌昀追问,“这门婚事……”
“陛下赐婚圣旨都下了,自然是回去准备成亲事宜了。”季暄看着他,又仿佛在提醒自己,“你我都得好好筹备婚礼。”
只不过,景凌昀是真的成亲,而他却根本就没有得到他心上人的心。
这一刻,季暄真的很羡慕景凌昀,至少他和阿菱是真的两心相悦的。景凌昀欢天喜地地走了,离开季府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跤,他雀跃地跌转了一圈,很快消失在了府门外。
季暄敛眸,是啊,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他,说过心悦他,他便将那些都错认成了她爱他的证据。
他搅了她和周小将军的婚事,还莫名其妙地问她是不是打算拈花惹草,骗取她的同情心给他包扎……
桩桩件件,她原来都是不喜欢不愿意的吗?她竟都是在勉强她自己的吗?
他甚至去请了陛下的赐婚圣旨,胁迫式地逼她与他成亲。
郁老师在他儿时,常教导他以君子之行自省,可他如今,半夜翻入女子闺院,逼迫她与自己成婚,种种逾越之举,这桩桩件件又如何是君子所为?!
季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如今木已成舟,她不喜欢他,却又要被迫同他绑在一起,是他……委屈了她。
她本来可以拥有另一段金玉良缘的。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季暄擡头复又望向树上垂落的紫藤,事已至此,他唯有……好好弥补她。
他若是一辈子克己守礼,不求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或许能与她相敬如宾。
季暄心中涩然,相敬如宾……只能相敬如宾了么。
这样也好。
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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