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暄来不及解释其中弯弯绕绕,眼下没有多少时间,先催她走。
那人对他或许不怀好意,但也绝不至于只为取他性命这般大动干戈,那他就有谈判的筹码。危险他一个人面对就可以了。
但她不行。
目力所及的远处江面,驶来了一艘雕梁画栋、桅杆高立的楼船。
沿岸那群客栈里的恶徒也持刀而来,形成半个圈慢慢收紧,目露凶光渐渐逼近。
这下麻烦了。
季暄眉心一沉,神色变得肃杀起来。
景纾茵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来者不善还是看得出的,她站在季暄身前,母鸡护崽似的把人挡在身后,审度着从哪下手突破包围圈。
一边还不忘安抚季暄,“这肯定是因为之前逃婚,我家中长辈派出来捉拿我的,你不用紧张,我定将他们打的落荒而逃!”
这肯定的语气,确定的架势,明明胡说八道还能一本正经面不改色,这小妮子可真是……
她本不该在这里,更不应当被牵扯进他与船上之人的博弈漩涡里的。是他拖累了她。
可景纾茵现在却挡在他身前,面对尖刀白刃依旧无所退却,眼神坚定而果敢。
季暄心头微微一动。
他习惯了独自面对危险与未知,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被人保护是什么样的滋味。
猎猎江风忽而转强,吹散了季暄的一声无奈轻叹。
景纾茵专注于用眼神震慑身前的凶徒,没有听到他的那声喟叹——
“小傻瓜。”
*
景纾茵虽身手不错,不过此次并没有来得及施展于季暄眼前,好叫他这个未婚夫婿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尽管她着男装,眼神又凶悍地很,到底单枪匹马手无寸铁。加上四肢纤细,身量并不魁梧,她不像是敌方所猜度的随身侍卫,反倒看起来是个花拳绣腿的小白脸。
眼前这帮持刀之匪都是亡命之徒,人多势众,加上他俩身后就是涛涛江水毫无退路,便更是嚣张跋扈,胜券在握。
随着江上恢宏船楼缓缓靠近岸边,这群恶徒似乎更加猖狂放肆,志在必得了。船楼边上众弓箭手就位,瞄准了岸边,似乎下一秒二人就会血溅江畔。
季暄站在景纾茵身后,面向船楼上那即将下达杀令之人。
二人一个面对着岸上一众利刃寒光,一个直视着江上船楼无数即将射出的弓箭,把背后都毫无保留交给对方,即便是在这瓮中捉鼈腹背受敌的局面。
船楼上披狐裘的人居高临下擡了擡手,从船下角度看过去,那人正好挡住了缙云江上的寒月。
下一瞬,冷箭齐发,朝着季暄和景纾茵射来。
月光下,草地上,季暄和景纾茵的影子周围,插满了一圈箭矢,活像是围着他们二人的身形发矢射箭。
而岸上那群凶徒,具是身中数箭,尽数倒在了血泊中,血迹随着缙云江的潮水漫开,染就缙云的赤红潮汐。
是示好,更是威胁。
那死不瞑目的恶徒头子眼中,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季暄叹了口气,又枚被主子过河拆桥的弃子。
为了彰显对季暄的重视,那主子从巍峨楼船甲板上步步走下,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走到季暄面前,“想不到,季少傅可真是命大。”
“洛春山崖这样陡峭都没把你摔死,这会路遇悍匪,又恰巧碰到了本官,得以逃过一劫。”
“寒夜风大,季少傅要不要来本官这,浅酌一杯?”
那人摘下雪貂绒帽,露出那熟悉而又虚伪的笑容。
宁博翰看着季暄身后眉清目秀的小白脸,眉峰一挑,指着景纾茵对身边侍卫道,“跟着季少傅的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很冷啊。去,给本官把他请上船,好好招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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