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二十五天
宁博翰的楼船上应有尽有,船舱内也是极尽奢华,衣香鬓影,香雾袅袅,暖意融融,与外界寒风凌冽完全是两个世界。
被绑在厢房内的景纾茵完全没功夫想这些。
季暄被宁博翰带去了另一个厢房,只把她绑住手脚丢在这里关起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是被当做了拿捏季暄的软肋了。
不行!
季暄他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根本对付不了宁博翰这老狐貍!季暄亟需她的拯救!
得益于从前老干坏事淘气被罚的经验,区区一根绳子根本绑不了景纾茵太久,她手上巧劲一拉,很快就解开了束缚,悄悄避开守门侍卫从窗户翻了出去。
但根本不知道季暄和老狐貍在哪个厢房里。
她没时间一间一间翻找,却又焦急万分,身后巡守的守卫迫近,景纾茵情急之下一个闪身翻进了一侧厢房的西窗。
烛火熹微,景纾茵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目光扫到床头时,瞪大了眼睛。
房间内,竟然还关了另一个人。
*
“季少傅,稍安勿躁嘛。”宁博翰推了一杯茶到他眼前,“不过就是个小书童罢了,陪本官先饮杯酒暖和暖和,再去不迟。”
季暄脖间青筋突起,他控制着自己的面色保持镇静,尽量让手中酒杯不要因为他的恼怒被手指捏碎。
“再说了,还有个更重要的人,要等着见季少傅呢。”宁博翰笑了笑,“要本官说啊,季少傅可真是不一般,即便是太子殿下那样油盐不进的倔驴,也能有现在为了见你一面,就不管不顾跑出来的时候。”
“太子殿下?”季暄一顿,吸了一口寒气,“他怎么会——”
“诶——此话差矣,怎么不会?他眼下就在我船上呢。”宁博翰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看着季暄,拿来一壶新酒,揭开盖子将□□尽数倒了进去,随即晃匀。
“这傻小子一听我能找到你,不顾郁太师阻挠,还跟太师大吵一架就出来了。这不,上了我的船来寻你了么。”
“只是啊,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能捡回一条命来。”
“本来呢,我就打算把这蠢货丢进这缙云江里喂鱼的。反正先帝也死了,这小子又这般不成器,不肯为我所用,那留着也没什么必要了。太子一死,届时回朝之后,我会是辅佐桓王坐稳帝位的首功。”
季暄听得心惊,面上也冷了三分,钟离旭这孩子死心眼,本以为之前将他交到郁太师手里便是安好,可谁知这兜兜转转竟落入了宁博翰的魔爪。
桓王?他要皇位?
“只可惜啊,钟离毅是个担不起事的。若是可以,我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坐上龙椅。可钟离毅这个胆小鬼可好,就算是昭平帝死透了,他都不肯做这个皇帝,非要等到钟离旭回来,等自己这个侄子踩在他脸上才舒服。真是贱骨头!”宁博翰把酒壶推过来,眼神在季暄脸上逡巡了两圈,满是打探。
“桓王那边扶不起,太子殿下虽说就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也更好把控些,但到底也有点臭脾气,我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
季暄淡淡看着他,半晌不说话,盯着那壶加了料的酒,“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季少傅来帮我做这个决定。”宁博翰笑得畅快。
季暄脸色一白,复又镇定开口道,“宁氏作为开国元勋之一,宁家家风也算清正,宁大人——如何会打这样动摇国本,颠覆朝纲的主意呢?”
“啊……你说的是我兄长宁博玟吧?家风清正?哈哈哈——”宁博翰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面上笑意更深,“他这个人倒确实是食古不化,顽固得很。”
“他前几个月染了风寒不能上朝,否则估计跟你一样,怕是要死谏陛下勿要北巡呢。如今陛下已死,他一听,这病啊,就更重了哈哈哈!”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在他的药方里加了点东西,算算时间,宁博玟这个家伙这会应该已经跟着先帝一起去了吧。”
“总之,季少傅不必操心我的家事。”宁博翰收回视线,“你要做的,是替我处理好眼前。”
“本来太子殿下应该殒命于今夜的。但我心有不忍,毕竟也才十几岁的孩子。”宁博翰目光中流露出可惜和悯然,“谁曾想峰回路转,竟让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你。听闻季少傅经天纬地之才,必能给出既让我满意,又不造杀孽的双全之法。那么我的难题,也就能迎刃而解了不是?”
桓王不肯接这染了兄长鲜血的皇位,宁博翰即便杀了钟离旭,让他坐稳了这西楚江山,桓王也未必感谢他。若他杀了他子侄之事日后东窗事发,反而是桩谋杀储君的杀身之祸。
彼时尝到权力滋味的桓王,必然会为了自己皇位的正统性,以最正大光明理所当然的姿态,取了他的人头,用他这乱臣贼子的鲜血,来祭自己的江山。
不划算。
“这酒里的,可是好东西。”宁博翰道,“偏这玩意的原料可稀缺的很,西楚还没有,这草药只生长在漠北极寒断崖之上,屡经风霜,效用十分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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