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第一天
这是景纾茵第一千零二十八次爬上自家西墙墙头。
虽然多年爬墙已经非常熟练,在墙下为自家小姐扶梯子的秋云还是满面担忧,“小姐虽身手不凡,但也还是踩一下梯子吧,秋云扶梯子扶得很辛苦的。”
景纾茵足尖轻点院中树梢,三下五除二提气翻身上墙,双手扒上墙头,纵身一跃便轻快飞上了墙头。
衣袂飘飘,广袖翩跹,白壁雕成的玉人在春日清晨的阳光下仿佛熠熠发光。
就是翻墙翻得太快没听清秋云说了什么,闻声回首,“嗯?”
秋云:“……”当我没说。
“小姐,你看到季大人了吗?”秋云短暂沉默后,压低声音怯生生道,“若没有的话就快些下来吧,若是又被夫人知道了……”
“嘘——来了来了!”景纾茵压低了身子,声音透着兴奋,仿佛冬钓时鱼儿咬钩般,掩抑着喜悦。
秋云蔫了下去,扁着嘴低头用脚在地上画圈,自家小姐怕是今日又要在墙头趴上半日。
一墙之隔的季家东莱苑,季暄刚一入苑,便看到墙头那颗没藏好的黑色脑袋。青丝挽作单螺髻,即便只簪了一支碧玉步摇,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温润玉泽还是难以忽视。
诶,每次都是这样。
三年来,一点改进都没有。
季暄几不可查摇了摇头,颇有些好笑又无奈。
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能知难而退。
撞了南墙,哦不,他家墙三年了,也该回头了。
偏偏景纾茵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世俗礼教不管不顾,爬墙也就罢了,趴在墙头一趴就是三年。
季暄步入八角亭,敛起衣摆坐于亭中,黑衣侍从端着一沓书折跟在季暄身后,将文书一一陈列于亭中小案前,以供季少傅批阅。
看季暄马上要进入状态,变成无情的处理公务工具,景纾茵这才慢慢挺起腰,擡头向亭中望去。
今天也是没被发现的一天呢。
还莫名有点小骄傲。
景纾茵长长舒了一口气,控制自己呼气均匀,以免呼吸过重被对方发现。
虽然日日爬墙辛苦,但能有这爬墙少傅府机会的,整个西楚也就她景家一家了。
谁叫她的静淑苑近水楼台呢。
咳咳,虽然爬墙的行为与她院名静淑二字不大相符,
但那又如何呢。
与有美男日日养眼相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亭中男子拢袖提笔,笔尖蘸墨,微风拂过那人发梢,舞动的青丝为这一幅泼墨画卷更添风韵。
景纾茵实在辞穷,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几句好词,除了好看,也就只憋出一句赏心悦目。
不愧是西楚第一美男子。
犹记去年三月评选美男榜榜首时,赌坊众人皆下注押城南周家二郎夺魁,季暄那一栏就只有几个零零碎碎的铜板,好不冷清。
就这几个铜板是看不起谁呢!
景纾茵曾与周家二郎有过一面之缘,长得确实还可以,算得上眉清目秀,勉强撑得起俊朗二字,比起季暄,也就差了三五百条街吧。
季府与景将军府相邻,不说门可罗雀,自然也是地处荒僻,少有人烟。
故而她堂堂将军之女爬别人墙头三年,除了秋云,并没有多少旁人知道。
加之季暄除了平日里上下朝,并没有什么丰富的业余社交活动,天天宫里府中两点一线,路上又是在马车里颠簸,寻常人还真不得见。
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了季暄这样的,周家二郎便入不了眼了。
如今市面上卖得好的美男图集,多也就是以周二郎为作画原型的庸脂俗粉罢了。
若非有好事者将季暄列于榜上,郢都众人还不知道有季暄这么一号人物。
就欺负季暄不爱出门,哼!
景纾茵当即下注五百两,几乎掏空了积蓄,还把娘亲给准备的嫁妆偷偷拿来贴了进去,向来抠门的将军府此番出手之大令人咋舌,一时间众人哗然,感叹景大小姐大手笔的同时,季暄这个名字也霎时声名鹊起,名满京都。
虽然最后不出意外地赚得盆满钵满,但景纾茵还是有些小小的懊悔。
季暄摘得魁首自然毫无悬念,但京中慕名而来的姑娘们,几乎将隔壁季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想要一睹季暄俊颜的女子多到,将隔壁围了三圈还不够,后来者错将她景将军府当成季府,也一起围了起来,景纾茵也出不去了。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
淦。
季暄倒不以为然,反正对一个死宅来说,只要她们进不来,根本不影响他在府中提笔挥毫,弹琴品茗。
半个月过去,可能大家逐渐认识到季暄这般温(si)吞(zhai)的性子,季府外的人散去大半,带着景府外的包围圈也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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