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方这家伙,跑到森隐幽子一族那里干什么,是想要进入幽世地府?”
天守阁内,闭目养神的犬王,蓦然地睁开眼,眉头微蹙。
最近几个月,亲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时不时就弄出些动静,搅得犬王内心隐隐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这般情形下,犬王实在有些坐不住了。
“不能被动地干等着,那头豹猫向来野心勃勃,大概率不会乖乖等待天之丛云的出世。”
犬王低声自语,心绪起伏。
“所以,他为什么要与龙骨精战上一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还是头脑不清醒?”
“他亲方是这种人吗?”
犬王将牙之剑横在膝上,盘腿坐于软垫之上。
他伸出粗粝的指腹,轻轻抹过锋利的剑刃。
麂皮与金属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嘶鸣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天守阁内回荡。
每一次麂皮在剑刃上的往复擦拭,都在抚平犬王内心的波澜,渐渐地,他垂落的眼睑下,神色愈发平静。
宛如一汪风平浪静的深潭,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思绪。
“亲方与龙骨精虽说有着旧仇,但也不是化解不开的死仇,凡事以最坏的情况思考,这两人必定是联手要对付我了。”
犬王低声沉吟,声音仿若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一丝冷冽。
“当时真实的厮杀做不了假,所以两人大战之后,这么长的时间没来找我麻烦,十有八九是在休养伤势。”
“亲方跑到森隐幽子族地,不论是想见一见白骨丸等人,还是另有图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凡是亲方想要达成的事,都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思绪越捋越清晰的犬王,单手撑地霍然起身。
甲胄在碰撞之间铿锵作响,窗外的投来的暮色,将半幅战袍染成了艳丽的血红。
犬王手中的牙之剑划出半弧收入鞘中,目光深沉地望向天际绚烂的晚霞。
远山的轮廓,在山牙之城袅袅炊烟中若隐若现,残照掠过他眉骨,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这一战定要弄清亲方的目的,否则吾心难安。”
回想着大长老经常说的如履薄冰,犬王不由地轻笑一声,便将斗牙与凌月唤来。
将目前的情况大致说明,随后耳提面授地告诫了几句,摸了摸少女的发丝,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就直奔森隐幽子族地。
天下间,能够进入幽冥黄泉的位置,超过十指之数。
可有趣的是,大部分的位置地点,都是遵守着从哪里进,就从哪里出。
仿佛就跟发送出去的快递一样,想要中途变更到货地点,对大妖怪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要是犬王堵在通道里,以亲方的脾性,绝对不可能选择另寻他路,两人必定要大战一场。
而且以幽冥黄泉对生者的排斥,走妖躯而成为大妖怪的亲方,一身气血比犬王更加的磅礴,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两人的战斗力,极有可能被拉到同一个水平线。
斗牙望着犬王稍纵即逝,就消失在云海的身影,肩膀上残留的温度,让他的心中,生起了浓重的紧迫感。
按照犬王的意思,亲方与龙骨精进行了联手。
但牵头人亲方要是深陷幽冥,龙骨精不一定会主动前来寻犬族的麻烦。
但这种不一定,只是不一定,哪里能让人安心下来。
“不下于亲方实力的龙骨精……真是意外频发,世事难料,不能小看任何一位,能够屹立在芸芸众生之上的大妖怪。”
斗牙心中暗自感慨。
他理解犬王的担忧,也完全赞同犬王的决定。
这种时候不主动出击,等待猜测成真,两名大妖怪携手而来,犬族就真的完蛋了。
先将亲方盯死,至于后面的龙骨精,再另想办法应对。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关族群生死存亡之大事,容不得犬王三思而后行。
“斗牙,父亲让我们去寻找盟友,四国之地的大天狗,曾经与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四国?”
昏黄的夕阳,如薄纱拂过凌月垂落的衣袖,衣袂在冷风里泛起细微波纹。
骤然的变故,让她喉咙里翻涌起不安。
只是雍容华贵的少女,早已学会用玉色面容封存所有脆弱。
此刻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保持着贵女应有的矜持。
但看到身边的少年时,清冷的声音像碎玉落在青石板上,尾音却不受控地颤了颤。
感受到凌月心中的不安,斗牙反手将她牵入屋内。
他说道,“四国之地,我现在一个人去就行……”
“不行!”凌月抬起眸子,“天狗山我们人生地不熟……”
“就是因为不熟悉,你才不能去,要是大天狗将你留下怎么办?你才是岳丈的命脉!”
斗牙将她抵在墙壁上,近乎放肆地盯着少女不安的玉颜。
他知道,以少女的性格,是很难用单纯的语言去说服。
大多数的想法,只会深藏在心里。
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头别提怎么翻江倒海。
可只要说了出来,几乎不可能再改变心意。
所以斗牙接下来的动作,也近乎野蛮粗暴。
温热的吐息在房间里奏响。
当不安与执拗都被碾碎之后,在少女主动要求最后一步时,斗牙反倒停止了动作。
“凌月,等我回来结婚后,再将一切交给我吧。”
少年低沉的嗓音,让凌月不知所措起来,刚想说话,就被斗牙强硬的打断。
“不要再说什么跟我一起出去,山牙之城的结界只有你我两人才能最大化的利用。”
“守好我们的家,可比跟我在外面奔波强得多。”
看着撅起微微红肿的樱唇,明显还是有话说的凌月,斗牙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敛息隐踪的本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可是爬到你闺房好几次,那时候你才变为人形没多久,我可是记得——”
“你这头色狗,不许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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