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河之上，风云激荡！
两股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以沛然之势在高天之上轰然对撞。
一如两颗无形的星辰在此方天阙交汇，瞬间就引爆了方圆百里间的天地元气！
原本奔流不息的河水被这股气机搅动，掀起百丈狂涛。
倒卷向天空之时，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碾碎成漫天水雾。
继而，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绚烂的光虹。
飞舰悬停于千丈高空，舰身之上流淌着淡淡的真气光晕。
形成一层透明的光罩，抵御着下方那混乱而狂暴的能量冲击。
可饶是如此。
这艘由汇聚了大乾无数钱财，动用了无数能工巧匠心血铸就的钢铁巨舰。
在此时此刻剑，也好似暴风雨中的孤舟一般，不断摇晃，如有倾覆之危。
舰首，许念负手而立。
玄色衣袍被气势对冲而激荡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
依旧一片淡然的神色之上，徐徐目光平静的着落在下方。
那个沐浴在万千剑光当中，缓缓升腾而起的身影上。
汪东流！
眼下的他，与数日前南宫落等人所见的孤寂落寞截然不同。
一头灰白长发无风自动。
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锐利的剑气，飞舞飘散中，切割虚空，弥散乱流。
他的双眸不再是一片历经无数岁月的沧桑，而是汹汹燃烧着两团璀璨至极的剑芒。
锐利之至，仿佛能洞穿九天十地。
而那柄被他从河底漩涡中带出来的残破石剑，现在正悬浮在他的身侧。
剑身之上，锈迹尽去，露出古朴而苍茫的石质纹理。
一道道玄奥，如同天河徜徉般的纹路在剑身上明灭不定。
一股悠久、浩瀚，仿佛来自于茫茫星空之上的浩荡剑意，以石剑为中心，轰然弥漫开来。
直像是剑中独一无二的皇者，使得下方大地，乃至更遥远之处的无数兵刃齐齐拜服。
万剑来朝！
此等异象，已然绝非是简单的一句武道修为便能解释的通的。
更像是一种沟通了天地法则，代行金铁杀伐权柄般的恐怖意志的具象化！
“好强的剑意！”
“好纯粹且浩瀚的杀伐之气！”
许念眼中精光一闪，如此称道的同时。
心头战意忽而勃发而起。
自他得入武道修行以来，所遇对手良多。
其中，亦不乏有空性那般强行借助外力而短暂触及更高层次的凶悍武夫。
威猛无铸，金刚降魔。
可如同眼前这汪东流一般，将自身所修之剑道贯彻到极致。
甚至可以用心神勾连手中的古仙器物，引动天地异象。
更是近乎要“以身载道”的人物，却是头一遭见！
“大乾大都督？”
汪东流的声音响起，不见腐朽老态。
反而一如同金铁交击，铮铮作响的同时，更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锐。
“你行事近魔，酷烈无比，接连颠覆九州悠久的圣地传承，而今更是咄咄逼人，欲要亡我剑宗万载传承！”
“如此恶行，谁能忍见？”
“今日，我汪东流便以这‘江河万古’剑意，同你论个高低！”
话音未落。
他身侧那柄古朴石剑，便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剑鸣！
嗡——！
铮铮之声化作实质性的音波，横扫而出！
唯见下方奔腾的浑河水面瞬间被抚平，紧接着又轰然炸开，无数水汽蒸腾而上，化作一片朦胧水雾。
远处观望的飞舰都猛的一震，舰身光晕剧烈闪烁。
南离子、云千澈等远远观战之人，此时更是脸色大变。
只觉得有一股无匹的锋锐之气直刺神魂，直叫他们心神剧震，气血翻腾！
“好可怕的剑意！”
“仅仅是声音而已，便能有如此威力！”
南宫落失声惊呼，眼中既有惊骇，亦有一抹微不可查的傲然。
这！
才是他辈剑修绝顶高人的风采。
就是可惜，不是自家老祖，和自己关系不大。
“退去千里之外！”
许念淡淡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飞舰之中。
祝玲珑等人不敢怠慢，立刻操控飞舰急速后撤。
他们今日明白，今日不比往昔。
此刻的汪东流也不是昔日的空性。
他与大都督这两位人间武道绝强者之间的战斗，已然非是他们这些不过初成半步人仙，乃至于还在人仙劫关前徘徊之人所能近距离观摩、探查的。
稍有不慎，那便是舰毁人亡的下场！
无有例外。
未曾太多在意身后之事。
只随意叮嘱一句之后，许念便将眸光再度聚焦于不远处的身影之上。
那弥漫在天际间的剑鸣声简直要把人的神魂切割成千万分碎片，不具全形。
可当触及到许念时，却只见坐镇于他识海中。
那一条漫漫长河之上的过去弥陀法身金光微绽，便将这一切悄然消弭于无形。
“废话少说。”
许念语气平淡。
一步踏出，脚下虚空荡漾开圈圈涟漪。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哪来那么多的冠冕堂皇？”
轻说一句，他缓缓向前踏空而去。
也未曾呼唤宋应星等人，动用飞舰之上的“歼星弩”，那些都是对付弱者的手段。
面对到眼前汪东流这般实力值得尊敬的对手，唯有以贯穿自身绝强心念的武道之拳，给予其最彻底的败亡......
如此，方才是对其最大的尊重！
“正合我意！”
汪东流一声长啸，纵身而跃。
这一刻，人与剑仿佛彻底相融！
向前跃出的同时，他探手握住那柄古朴石剑。
刹那间。
便有万千道剑光自他体内迸射而出，转瞬就将其整个人都渲染成了一尊完全由纯粹剑气构筑而成的光人！
“第一剑，斩凡尘！”
伴随着轰然轰然声响。
汪东流一剑挥出！
放眼望去，这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更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然而，在这一剑斩出的刹那，许念却陡然察觉到周身一紧。
仿佛是被无数条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束缚，与这方天地间的联系都被硬生生斩断！
甚至连体内的真气运转，都出现了一丝滞涩！
斩断内外，隔绝天地！
显而易见，这并非力量层面的攻击，而是直指法则层面的斩断！
“有点意思！”
许念眼中异彩更浓。
他身形不退，周身大几百余处窍穴齐齐震动轰鸣，身神闪耀！
轰！
磅礴浩瀚的气血之力夹杂着鼎盛的真气，如同火山爆发般自体内喷涌而出，陡然化作一道凝练至极的赤金色狼烟，冲天而起！
继而以一种极其蛮横的方式冲破了那无形的束缚，挣脱了与天地间的隔绝！
与此同时。
许念五指捏印，一拳捣出！
并非混沌劫，亦非其它之拳印。
而是毫无花里胡哨的一拳，完完全全由纯粹到极致力量所凝聚而成的一拳！
以力破巧！
拳锋过处，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如同闪电般光速蔓延开来！
铛！！！
拳与剑，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这一次，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
仿佛一切力量都被压缩在了那一个点上！
下一刻。
汪东流闷哼一声，身形倒退数步。
无数的剑光被磨灭，重新露出身形。
只见其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那柄古朴石剑亦是发出一声哀鸣。
而相较于他的动静，许念却只是身形微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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