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赠人……是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挺精神的那个?”贺长清不动声色地问道。
“咦?老贺你认识?”李研究员更惊讶了,“对!就是一个姓周的小伙子,叫周先文。哎呀,那觉悟,真是没得说!我们提出要给奖励,人家愣是摆手不要,只要了荣誉证书!”
“说是文物属于人民,放博物院是最好的归宿!你说说,现在这样的年轻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旁边的几位老专家也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境界,比咱们这些搞了一辈子文物研究的老家伙都高!”
“这才是真正的文物保护精神!”
贺长清听着这些发自肺腑的赞誉,嘴角抽了抽。
境界高?
精神可嘉?
他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昨天周先文在潘家园,一脸淡定地把那笔洗揣进背包的样子。
那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活雷锋”啊?
昨天他还想着怎么从这小子手里把东西“合理”地弄过来,或者至少参与一下研究呢。
结果人家转手就上交国家了?
图啥?
就图一个荣誉证书?
贺长清百思不得其解。
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那……你们这边,准备怎么处理?宣传方面……”贺长清试探着问。
“肯定要大力宣传啊!”李研究员立刻道,“这么大的事!我们正准备拟稿子,联系媒体,可能还会安排一个正式的捐赠仪式或者小型发布会。”
“一定要把周先文同志的义举好好宣传出去,也让更多人了解汝窑,了解文物保护的重要性!”
贺长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心里那点“截胡”的小心思彻底歇菜了。
东西进了故宫,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想别的也没用。
只是,他对那个叫周先文的年轻人,好奇心更重了。
另一边,周先文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小破单间。
说是单间,其实也就是个老居民楼里隔出来的十来平米的小空间,家具简陋,但被他收拾得还算干净。
他把那本烫金的荣誉证书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忙活了一上午,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那个熟悉的直播软件后台。
粉丝数依旧是那个惨淡的三位数,孤零零地挂在那儿,仿佛在嘲笑他刚才在故宫享受的“万众瞩目”。
周先文撇撇嘴,也不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关注度也要一点一点涨嘛。
他刷新了一下各大新闻APP和社交媒体,暂时还没看到关于汝窑捐赠的消息。
“看来故宫的效率也没那么快嘛!”周先文嘀咕着,“不过也是,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走流程,拟稿子,审核急不来,急不来。”
嘴上说着不急,眼睛却像长在了手机屏幕上,隔几分钟就得解锁看一眼。
就在周先文快要等到望眼欲穿,甚至开始怀疑故宫是不是把他给忘了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故宫博物院官网快讯:青年周先文先生今日向我院无偿捐赠北宋汝窑天青釉笔洗】
来了!
周先文一个激灵,猛地坐直了身体,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发颤,点开了那条快讯。
官网的报道相对简洁客观,介绍了汝窑笔洗的基本情况,确认了其珍贵价值,并对周先文的捐赠义举表示了高度赞扬和感谢。
报道还配上了一张笔洗的高清照片,以及一张……周先文捧着荣誉证书,和李研究员以及几位老专家在故宫背景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周先文,站在C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腼腆又自豪的微笑,配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帅脸,以及身边一群国宝级专家的衬托……
啧,这形象,绝了!
活脱脱一个根正苗红、品德高尚、前途无量的优秀青年代表!
周先文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演得太逼真,差点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官网消息一出,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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