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倚在巷口斑驳的青砖墙上，官服被扯得歪斜，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瞧着面前几个瘫坐在地的妇人——
发髻散成乱草堆，粗布衣襟上还沾着自个儿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活像几只叫哑了嗓子的斗鸡。
“嗬…嗬……天杀的顾瞎子！简直让我们好等！”
二狗他娘哑着嗓子捶地，喉咙里像塞了把沙砾。
先前能把房梁震下灰的哭嚎此刻只剩破风箱似的喘息。
另外两个妇人干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粗布裙沾满雪水也浑不在意。
“总算是消停了。”李捕头无言叹息，长舒一口气。
周边看热闹的人也看着眼前场面发笑。
“大人，我看就是那顾瞎子心虚不敢来了！我看还是上他家……”
王二狗他娘叫嚷着，额头青筋骤然跳动，显然已经极为不耐烦了。
“谁心虚了？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顾归几人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时，围观的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云悠悠仍旧紧紧牵着顾归的手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她下意识地往顾归身后躲了躲。
月白斗篷被风的下摆随着其动作轻轻晃动。
李捕头见他们终于出现，如释重负地直起身子，官帽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叹气道：“总算来了，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
顾归不慌不忙地往前迈出半步，云悠悠恰好躲进其背后的阴影里。
他嘴角挂着浅笑，语气语气却带着几分理直气壮：“没办法~我家这位病患晨时得喝药，熬药耽搁了阵。”
“况且……”顾归突然顿住，眉头轻挑，语调骤然一转：
“来早些作甚？来听这些人哇哇叫？”
他刻意拖长的尾音里满是嫌弃：“我可没这爱好。”
李捕头闻言，一时竟是道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轻咳两声，站立原地。
同时眸光后移，果不其然瞧见远处跟着的楚山，眉头微蹙，一副回去等我收拾你的模样。
楚山：“？？？”(°ー°〃)
顾归话音刚落，原本奄奄一息的王二狗他娘突然鲤鱼打挺般跳起来。
枯草般的头发沾着雪水贴在脸上，活像只炸毛的母鸡：“顾瞎子！！”
尖利的叫骂突然从街角炸响。
少女悻悻探头查看，就见着王二狗他娘带着两个妇人气势汹汹冲过来。
站立顾归面前，指着地上几块被白布盖住的小堆。
许是捕快在场，不然怕是得直接上拳头了。“杀人偿命！！”
顾归面色并无太多波澜，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冷笑，他招了招手：“哟~钱大娘这么久没见，还活着呢~？”
他语调轻缓，却字字带刺，像是闲聊般随意，却让在场所有人呼吸一滞。
钱芳——王二狗生母。
钱芳闻言，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衣襟，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她探手指着顾归破口大骂：“顾瞎子！你，你咒谁呢？！”
顾归不慌不忙地侧了侧头，继续说道：
“张口闭口叫人杀人偿命，把煞气都给扔出去了，怪不得活得比你儿子久。”
话音未落，周围看热闹的有几个甚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楚山倒是看得乐呵，笑声也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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