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回屋更衣后，命人奉茶，带戏志才与蔡琰一同落座，简略地讲述了昨夜夜闯鲁肃府的经过。
当听到他一行人杀出重围、火烧府邸、严庆自断腿筋又死于陆雪儿匕首下的经过时，蔡琰几度蹙眉，神情复杂。
而戏志才则始终眯着眼，静静倾听，直至江俊说完，方才悠悠开口：
“公子，此次你能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鲁府，将人救出，顺利脱身……是否太过轻易了些？”
江俊一怔，随即蹙起眉头：“先生是说……鲁肃另有所图？”
“不错。”戏志才轻抚胡须，目光深远，“建业虽大，鲁肃麾下护院却皆精悍老成，常年把守府邸，岂有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而你昨夜所杀之人，大多是鲁肃昔日旧部，如那严庆之流，俱是知晓内情的死士——此番一夜之间，尽数除去。”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冷然：“而且，鲁肃既未出面阻拦，又在你纵火之后毫无追责……恕老夫直言，或许你这场‘劫人救人’之举，反倒是他求之不得的清洗手段。”
江俊心头一震，细细一回想，昨夜突围虽险，但对方攻势杂乱，守卫各自为阵，确实不像平日演练有素的鲁府军制。
再加上严庆等人，不是抵死拦截，而是似乎也各自为战，甚至带着些许弃卒保帅的意味。
“也就是说……”江俊沉声道，“我这一趟，虽说帮自己救了人，还替鲁肃扫了地毯？”
“若真如此，那这鲁子敬……”蔡琰轻声低语，脸色微寒，“当真是手段毒辣。”
江俊微眯着眼，心中也开始思量起来。
他昨夜确实是杀了不少知情者，诸如严庆、那数名家仆、看守，还有几名身穿仆衣、却手持暗器的仆役，那些人怕是真正的死士。
而今，这些人尽数死绝，哪怕江俊转头指证，也早已“死无对证”。
再加上那一把大火，焚毁了鲁肃府中不少账册与器物，许多蛛丝马迹都随着火焰湮灭无踪。
“若真是这老狐狸布的局……那他还真是断尾求生了。”江俊冷笑道。
“但此事，虽只是我们的推断……”蔡琰提醒道，“你昨夜火烧鲁府，闹得不小，若他真有异心，又怎会按兵不动？”
这话说到一半，院门外忽听蒋虎来报：“主公，时至晌午，孙侯尚无召见。方才城中又有传闻——昨夜鲁府走水，原是内院灯火不慎引燃布帘，连带酒库起火。”
江俊一听，反倒笑了：“他倒是真会掩盖。”
戏志才笑得意味深长：“他若真欲追究，早派人前来压阵了；如今却连一句话都不提，反倒借‘走水’一说掩过，这恰恰说明，他并不愿提起昨夜之事。”
“那便更坐实了我替他‘清洗旧部’之说了。”江俊负手而立，神色渐冷。
“不过……”他嘴角轻扬，眼中却泛着一丝狡黠，“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与他唇枪舌剑、掰扯什么‘夜袭鲁府’的罪名。
从此以后——他鲁子敬要装清白，那我江俊便装不知。”
蔡琰摇头轻叹：“这江东局势，果真处处是局，步步生险……”
戏志才却闭目颔首，语带赞意：“而公子，正是能于刀光火海中提头不乱之人。”
江俊摆摆手：“走吧，我这还得赶紧整队，准备启程奔豫章呢。”
……
午后时分，阳光正盛。
建业街道上，一支马队缓缓而行，为首的是一身黑金铠甲的江俊，神情凝定，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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