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诗吟毕，席间一片静默。
蔡琰见惯了天下才子间的章句比拼，却极少有人能将豪情与淡然如此自然地融于诗中。
这首诗意境开阔，言辞虽平淡，却自有一种历经风浪后的通透豁达。
江俊以“长江东逝”起笔，写尽世事沉浮、人事更迭；又能以“青山依旧、秋月春风”道出人生无常后的坦然与超脱。
末尾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尤令她心折：
大事皆成过往，千帆阅尽后，只余杯中一壶浊酒，与知己谈笑风生。
她心下感叹，此人虽身在江湖乱世，却能胸有丘壑，落笔之间不输古贤。
如此襟怀，难怪能聚人心，容百川。
戏志才本以为江俊不过是凭胆识与运气闯出来的少年头领，平日虽偶有佳句，却未见他有多少文才诗学。
此前江俊虽在甘露寺作过诗，戏志才只当他是靠巧借东风，从未当回事。
此刻听得江俊信手拈来，一首诗竟气势浑然、境界高远、句句不凡。
戏志才心头一震，不禁暗忖：此子平日里虽不显山露水，想不到胸中竟藏有如此豪情与文采。自从下山之后，我虽发现他善谋善战，却不知他才情同样不俗……看来自己此前还真小觑了江俊。
他忍不住侧目细看江俊，心下既觉惊喜，又有几分欣慰：此人果真非池中物，将来定有大成。自己能遇上这样一个主公，未必不是平生一大幸事。
而小乔与孙尚香，倒没有戏志才那般意外。
二人都曾亲眼见过江俊即席赋诗，早已习惯了他在文墨上的信手拈来。
只是这次，当她们静下心来，再细细品味江俊这首诗，却又生出不同的感触。
诗中所写，分明不是江俊这个年纪的青年所应有的沉稳与豁达。
那种历经风浪、笑看成败、宠辱不惊的气度，仿佛只有久经世事、百转千回之人，方能体会得出。
小乔暗自思量，这样的心境若非亲历浮沉，断难一气呵成；
而孙尚香也不由生出一丝敬意与好奇：江俊年纪轻轻，为何能有如此通透胸怀？难道他的经历，远比旁人所知还要多？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惊叹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江俊吟罢，故作潇洒地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原本以为众人会如往常那般，惊叹、夸赞、调侃声齐至。
谁知此刻，亭中却是一片静默。
……
在座的四人，皆是不语，神情中各有思绪。
这首诗，不同于往日江俊那些意气风发、慷慨昂扬的言辞，反倒透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岁月沉淀下的沧桑。
这一刻，江俊也不禁自嘲：“看来这首《临江仙》‘写’得太重了，余韵未消，后劲着实有些大……”
他低头望着手中空杯，心头百感交集。
毕竟，这本是他小时候从三国电视剧里听来的片头，没想到今日自己竟会身处这历史洪流之中，与这些曾经只存在于史书与传说中的人物，同桌对饮。
而眼前这朝朝暮暮，百年之后，他江俊与席间诸人，恐怕也只会化作“古今多少事”里，被后人“笑谈”的旧时人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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