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听完江俊一番慷慨陈词，蔡琰虽未作声，心中却已微有动容。
她并不觉得江俊是在夸夸其谈。
年纪轻轻，便得孙权器重，虽不知其间曲直缘由，单是这一点，已足够说明他的不凡。
而白日里他所作的两首诗，更是文采斐然，句句见骨。
她原本半信半疑的那首《赋玄德公词》，如今也不得不信，确是出自他手。
此刻，她心头早已泛起涟漪，只是仍强自镇定，偏过头去不看他，语气淡然道：
“江俊，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江俊此时早已侧身让开门路，并未拦阻。
她那句“我可以走了吗”，其实只是强作镇定的试探。若真要离开，又何须再问？
这般话语，倒更像是心动之后的不甘示弱。
他望着她，缓声说道：
“蔡姑娘，你我皆非甘于平庸之辈，皆有出世之志。而我江俊，机缘巧合之下，得此入世之机。既有此际遇，自当奋起一搏。”
他顿了顿，眸中神采愈盛，语气亦昂扬几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蔡琰闻言，微怔片刻，忽地转头看向江俊，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方才那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虽无古典格律之工，却气势纵横，字里行间满是张扬的自信，仿佛眼前这少年，真能乘风破浪，扶摇直上。
她低声吟道：“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
轻笑随之浮现，唇角微扬：
“江俊，你这人……倒也真是厚颜得很。我还是头一回见，会有人这般理直气壮地将自己比作蛟龙。”
江俊神情不变，淡然道：“不，我所言的池中潜龙——并非我江俊。”
他语气一转，语声温和却坚定：
“而是你，蔡琰。”
蔡琰怔住了，眼神微微晃动，随即摇头一笑：
“那就更荒唐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把女子比作龙的男人。江俊，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到底想说什么？”
“蔡姑娘，留下来，做我的幕僚，助我筹谋天下大势。”江俊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语气一字一句皆不含糊。
“幕僚？”蔡琰挑眉，冷笑出声，“笑话。让我一个妇人，做你的军师？你可知若你的部将得知，他们听命于一名女子，将会作何想法？”
在这天下未靖、礼法尚古的时代，女子之身份卑微，纵是蔡琰这样才名卓著、门第高贵之人，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介弱女。
她的诗文，也只在王公门第之间传诵，至于市井军伍之中，怕是无人肯信一个女子也能筹谋帷幄。
江俊却神色自若，缓缓说道：“若你是我军中之人，你的命令，便是军令。谁不从令，大可自行离开。然而想要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冷厉如霜：
“我江家军，军饷优渥，兵甲充足，远胜他军。而我军中军纪，自然也会远严于他军。
而既入我军营，便须守我军律。违令者，斩首；弃军者，腰斩。军中无戏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蔡琰微微一震。
她本以为这少年虽有才气，终究是个未入庙堂的儒生，未料他在军中治令竟如此果决狠厉，毫无半分犹疑。
江俊语气缓了几分，似在安抚，又似在筹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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