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外,夜幕低垂,四野火把通明,映得旌旗猎猎,甲胄生辉。
听闻孙尚香刚才那一番言辞,孙权微微颔首,面色一肃,随即抬眸看向江俊:
“江东历来赏罚分明,向无虚言。昨夜我便曾许你中郎将之职,江公子你彼时婉拒。
“可今日你斩敌立功、功勋昭然,若再推辞,本侯又如何在军中立威?我江东将士奋战沙场,若眼见军功不得兑现,何以安心死战?”
孙权语意颇重,言下之意既是赏赐江俊,也是借此立威于众。
江俊面色微变,抱拳作揖:
“承蒙吴侯厚赐,俊感激涕零,只是……”
他话未说完,眼角余光却瞥见站在对面的小乔,她牙关轻咬红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分明是不希望他再推辞。
江俊一时语塞,心神微动。
他本欲再婉拒,毕竟他并非心系庙堂之人,不愿寄人篱下,被一纸官职束缚手脚。
可这几日的遭遇,却让他深刻意识到,没有身份,寸步难行,无军在手,连自保都成奢望。
若想在这群雄逐鹿的乱世中站稳脚跟,必须有兵士才能立足。
正在他犹豫之时,忽听一旁传来一声干咳,随即一道苍老却坚定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公子,莫要辜负吴侯美意。”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那位跟随孙权部队而来的老者——戏志才。
他此刻上前半步,拱手一揖,语气平和却颇有分量:
“若公子拒而不受,反令吴侯难堪,实非两全之道。”
孙尚香听见他的声音,眼中一亮,失声道:“是你——”
她记得清楚,这老者便是那山寨中的二当家,当初正是他设下计谋将自己擒回寨中。
自那一时,她与江俊便结下不打不识之缘。
孙权略觉诧异,看向江俊,随即含笑道:
“江公子,我们今日突返建业,正是因这位老先生及时来报。说来汗颜,竟至今尚未请教尊名。”
戏志才神情从容,微躬身施礼,道:
“老朽名白瀚,字子玄。年少时曾为人伴读,略识经义,后蒙江公子不弃,愿随左右,以粗识辅佐,奔走四方。今日之举,不过是分内之事。”
“原来是白先生。”孙权拱手回礼,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果然是有才之士,江公子身边有先生相助,怪不得谋略过人,屡建奇功。”
江俊望向身旁的戏志才,心中思绪翻涌:
此人素来老谋深算,曾经虽未彻底归心于己,但如今数次为己筹谋,情义已然不同往日。
眼下既然他也成了忠心之人,而他的阅历和谋略都在自己之上,眼下听他的话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江俊对戏志才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替自己做决定。
戏志才心领神会,立于阵前,对孙权肃然拱手道:
“吴侯明鉴,我家公子昔年因故远游,在江湖漂泊三年有余,誓言守孝杀贼,至今已满。
如今既蒙吴侯厚遇,亦思得一容身之所,安定身心。公子性情淡泊,并无久战之志,若能赐以薄职、良田,便感恩不尽。”
孙权闻言,转目看向江俊,道:
“江公子武艺卓绝,若只作田畴文吏,岂非埋没了一位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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