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被云翳切割成碎片，洒在断墙残垣间犹如破碎的银箔。日军少佐佐藤次郎将身体紧贴着夯土墙，青苔的湿气透过军装渗入脊椎。他盯着二十米外八路军岗哨晃动的烟头火光，喉结上下滚动三次，终于鼓起勇气向前挪了半步：“大佐阁下，您看这堵断墙...“
山本一木的牛皮军靴突然碾碎半块瓦片，惊得佐藤颈后寒毛倒竖。特种作战服特有的橡胶底在地面摩擦出细微吱呀声，望远镜的金属外壳擦过佐藤耳际时带着深秋的寒意：“八点钟方向，三处明哨。“
“哈依！“佐藤的应答声卡在喉咙里，他注意到大佐握着望远镜的指节泛白——这是山本特工队指挥官兴奋时的特征。远处岗楼突然传来八路军哨兵哼唱《信天游》的沙哑嗓音，山本的瞳孔在夜视镜后骤然收缩：“支那军的警戒...松散的像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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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墙背阴处的苔藓被佐藤掌心的冷汗浸得发亮，他佝偻着腰指向岗楼西侧：“属下以为，可沿排水渠迂回至...“话未说完，山本突然扯住他的武装带往后拽。两人扑倒在腐叶堆里的瞬间，岗楼顶端的探照灯雪白光柱横扫而过，惊飞了墙缝里的蟋蟀。
“愚蠢！“山本压低嗓音的呵斥带着硝烟味，“排水渠里有三日前暴雨的积水。“他抽出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刀尖指向岗楼基座的阴影：“看见混凝土裂缝里的蛛网了吗？支那人三天没有检查防御工事。“
佐藤的鼻腔突然涌入血腥味——这是三小时前被割喉的八路军巡逻队残留的气息。他望着大佐如壁虎般贴墙移动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那些看似随意的战术动作，每个关节弯曲的角度都经过精确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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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米外的槐树洞暗哨里，战士王铁柱的食指始终虚扣在扳机护圈上。透过德制蔡司望远镜，他看见月光在某柄刺刀上折射出的冷光，就像三天前张旅长训练时抛起的硬币。“老李，“他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观察员，“九点方位，那矮子爬墙的姿势像不像旅长说的'王八探头'？“
被称作老李的汉子正往牛皮本上素描敌军阵型，铅笔尖突然折断在“特“字最后一笔：“别说，那个挎指挥刀的家伙翻墙倒是利索。“他突然用铅笔戳向图纸某处，“看这个战术队形！和旅长在黑板上画的'毒蛇阵'一模一样！“
王铁柱的喉结动了动，想起半个月前特训时张旅长的话：“小鬼子这套把戏，老子在德国军校就见洋人玩过。“他轻轻旋动望远镜调焦环，月光下某个日军士兵战术背心上晃动的闪光引起注意——那是枚嵌着樱花图案的铜制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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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团指挥部所在的青砖窑洞里，煤油灯芯突然爆开灯花。张大彪抓起桌上的勃朗宁手枪，黄铜弹壳在掌心转了三圈又拍回弹匣。“报告！“通信员撞开棉布门帘的瞬间，寒风裹着硝烟味灌入室内，“二营暗哨发现异常，疑似山本...“
“他娘的！“张大彪的拳头砸在作战地图上，震得搪瓷缸里的高粱酒泛起涟漪。墙角的谢晋元猛地站起身，绑腿上的泥土簌簌落在地面：“多少人？装备情况？“
“约三十人，全部配备百式冲锋枪。“通信员的声音突然颤抖，“他们...他们割断了三号哨位的电话线...“
张大彪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三天前特训时他亲手演示过如何破坏通讯线路。他抓起桌上的钢盔，金属内衬的皮革味道冲入鼻腔：“传令兵！让李云龙带三连包抄南沟！谢团长，你的加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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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洞外的晒谷场上，二十名特种分队队员正在检查美式装备。栓动式M1步枪的枪栓拉动声此起彼伏，有人用山西土话嘀咕：“这小鬼子的特战队，可比阎老西的督战队难缠多了。“
“闭嘴！“教官用枪托轻敲说话者的钢盔，“记住旅长教的'跳蛙战术'！“月光照在他左臂的飞虎队臂章上，那是用缴获的日军旗面改制的。
晒谷场东侧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云龙的大嗓门震得草垛里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张大彪！你他娘的要老子的人当诱饵？“他腰间别的两把盒子炮撞在子弹带上叮当作响。
“老李！“张大彪掀开门帘，手里攥着刚标注过的地图，“山本这老狐狸敢摸老虎屁股，咱就给他准备口铁棺材！“他的目光扫过晒谷场上正在组装迫击炮的战士，“还记得我在柏林军事学院说的'特种作战四要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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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元突然插话，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快进快出，毁其枢纽。“他的钢笔尖戳破地图上标注的“南沟“二字，“但这次...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
张大彪抓起红蓝铅笔在日军可能渗透路线上画出血色箭头：“山本以为我们会重点防御指挥部，但老子偏要把指挥部变成捕鼠夹！“他突然撕下地图某角，“老谢，让你的人在这片高粱地埋跳雷，记得用日式引信！“
窑洞外的战马突然嘶鸣，通信兵撞进门时钢盔都歪了：“报告！暗哨传来消息，敌军已突破第一道防线！“
所有人呼吸同时停滞。张大彪抓起汤姆逊冲锋枪，皮革枪带在肩头勒出深痕：“通知各作战单位，按'屠狼方案'执行！记住——“他的手指在脖颈处划过，“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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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山本特工队的黑色作战服完美融入夜色。佐藤次郎的冲锋枪保险装置发出轻微咔嗒声，他望着三十米外八路军的机枪阵地，肾上腺素让太阳穴突突跳动。山本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战术手套的粗粝触感令人心惊：“注意机枪位左侧的沙袋——颜色比其他位置浅。“
佐藤的夜视镜里泛起绿光，果然发现三袋新垒的沙包。山本抽出南部式手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蓝光：“那是支那人两小时前加固的，说明...“他突然僵住，鼻翼剧烈翕动——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指挥部窑洞里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灯花，将张大彪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夯土墙上。李云龙攥着作战地图的指节发白，牛皮纸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呻吟：“旅长！咱老李打过的硬仗能装满三马车！可这特种作战...“他突然抓起搪瓷缸灌了口高粱酒，喉结剧烈滚动着，“就像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谢晋元的钢笔尖在“特“字最后一划戳破三层宣纸，墨迹在作战方案上洇出黑斑。他抬头时眼镜片反着冷光：“上个月二营遭遇的夜袭，对方只用十五分钟就摧毁了重机枪阵地。“
“那是山本特工队的侦察分队。“张大彪突然将美式战术匕首插进木桌，刀柄上的伞兵绳穗还在微微晃动，“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窑洞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夜风裹着焦糊味从门帘缝隙钻进来——三公里外的炊事班正在焚烧可能暴露位置的柴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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