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老家呆到大年初一。
初一一大早，周边的乡亲就开始挨家挨户窜着拜年。
尤其是以一些小年轻，刚长大成人的年轻人最积极。
周得旺起了个早，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旁边摆着一个小凳子，凳子上搁着瓜子糖果巧克力和果冻，以及几包华子烟。
如果过来拜年的是14岁以上的小年轻，就给他发一支华子香烟，然后来一句‘中考成绩咋样，能考上四中不’？
对方马上溜得比狗子还快。
如果是18岁以上的年轻人，进入社会打工的那种，就问他‘今年赚了多少钱？有没有10个W’。
如果有，就说厉害厉害。
如果没有，就说来年加油，你这样不行啊。
对方也溜得很快。
倘若是成群结队的小屁孩，就给他们发糖果和巧克力，送他们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今年的寒假作业写完没’
这一招，屡试不爽。
如果来的是二十五六岁的单身青年，就问他谈了朋友没？打算多久结婚？
只有来的是已婚的30岁左右男子才会陪他们聊一会。
毕竟嘴上无毛办事不牢，30岁以下的压根没有和周得旺聊天的资格。
只有结了婚的男人才开始真正成熟，这样的男人，周得旺可以把他们和自己归纳为一类，彼此之间也有一些共同话题。
也有一些调皮和胆子大的，会顶嘴。
周得旺问他们，中考成绩咋样，能上重点高中不？
他们就回一句，比你家周孝愚当年肯定强一点。
然后就哈哈哈的大笑一声，溜得比兔子还快，烟也不要了。
每每这时，周得旺就咧着嘴，小声嘀咕道：“我家周孝愚半年赚了100个，还带回家一个漂亮小娘鱼，你们也配和他比？”
那表情，心中别提有多嘚瑟了。
不过，这种嘚瑟和自豪也只能停留在自己内心中，不能说出来，因为怕被人借钱，也怕给周孝愚添麻烦。
唉，自家孙儿赚得多，也是一种烦恼啊。
憋着难受。
到了10点多钟，周孝愚和齐曦起床了，两人去后面洗漱一下，又将除夕的隔夜菜炒一炒，热一热，吃早饭。
这时候周孝愚就和周得旺换班。
时间越靠后，前来拜年的人年纪就越大，一般大抵不会超过40岁。
毕竟，只有晚辈给前辈拜年的道理，没有前辈主动给晚辈拜年的，否则就是倒反天罡了。
齐曦吃完后，也跟着来到周孝愚身边，每每周孝愚和前来拜年的人聊天时，她就坐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然后对方会来一句，“孝愚，这就是你今年带回家的漂亮女朋友？”
齐曦就笑着点头道：“是呀是呀，这位哥哥弟弟叔叔伯伯请抽烟。”
“真好啊，既漂亮又懂事，听说还是大城市来的。”
齐曦抿嘴浅笑，表现得很矜持。
周得旺端着饭碗蹲在后边的厨房门口，后门开着，他的一只耳朵一直朝外支着，听到外面的夸奖声，嘴巴再次笑的裂了起来。
今天暗爽的次数好像比一整年还多。
等周得旺吃完早饭，就催促周孝愚出门去给几家叔叔伯伯和大爷二爷拜年，这些都是老周家的直系亲戚，也就是周得旺的哥哥弟弟或者堂侄一类的。
因为乡下的习俗，初一的拜年活动一般会持续到中午吃完饭才结束。
末了周得旺朝着齐曦一指，吩咐道：“你们俩一起去，把齐曦带上，让她也跟着认认门。”
这是要上去当面炫耀了。
已经等不及了。
出门前，周孝愚手上也不空着，口袋里面装了几包华子，到时候拿给几位长辈抽。
整个拜年活动一直持续到中午1点左右才渐渐稀松下来。
春节过年的第二个步骤算是走完了。
第一个步骤是一家团圆，吃年夜饭。
第二个步骤是走街串巷互相拜年，顺便和熟悉的人聊一下今年打工或者摆摊的行情啥的。
第三个步骤则是走亲戚。
因为周孝愚父母走得早，奶奶这边也去世了，所以，女方那边的亲戚现在基本上不走了，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很少主动去，周孝愚虽然年轻，但是时间紧，回来呆的时间没几天，也没时间走。
就这么荒废下来。
到了下午两三点，齐曦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周得旺看在眼中，心里有点泛酸和不舍，“你们这就要走了？”
周孝愚点了点头，“公司那边电话催得急，初二就正式开工了，所以初一必须回去。”
“唉。”
周得旺莫名的叹了一口气。
好像晚辈混的太有出息也不是一件好事，成天在外面奔波，压根就见不到人，如果晚辈没出息就会守在身边，成天见着又觉得烦人。
真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话：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你把家里的那些腊肉腊鱼还有灌肠都给带上，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完，以前你不是很爱吃吗？”
周得旺说完亲自去动手收拾，直接拿了一个大蛇皮袋装，足足装了20来斤。
当然，装腊肉腊鱼用的是塑料袋，只不过装好后给塞进了蛇皮袋内。
周孝愚突然将爷爷拉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储蓄卡递过去，“爷爷，我给你留点钱，你平时想吃什么就买，每年抽空去县里医院做个体检，以后摆摊就不用出去了。”
老爷子接过卡片，问了一句，“里面有多少钱？”
周孝愚伸出5根手指。
“5万？”
“不是，50万。”
周得旺直接被吓了一大跳，“你个鳖孙，给我这么多钱干嘛？我存折里面还有10多万，每个月摆摊也能赚个几千，我又不抽华子，每天两顿饭，该吃吃该喝喝，一个月2000块钱我都花不完。”
“爷爷，以后就不用出去摆摊了，你就整天在镇里溜达，玩就是了，钱花完了我那边还有。”
周得旺瞪了一下眼睛道：“那不成了街溜子吗？你真以为我出去摆摊是为了每个月赚那几个钱？我是因为在家一个人呆的无聊，市场上人多，隔壁左右都是乡亲，我方便和他们扯淡聊天啊。”
这句话里面当然也有部分水分的。
在周孝愚出去打工后，周得旺想着孙子未来结婚买房都要钱，自然是想多赚钱帮孙子存着，留给将来用。
现在孙子出息了，不用他补贴了，一下子心中埋藏了许久的某个长远目标瞬间崩塌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周得旺道：“还有，我那个摊位已经交了3个月的租金，我要是不去，隔壁的两个老家伙估计高兴死了，他们肯定会趁机瓜分掉我的摊位，我可不能让他们占便宜。”
周孝愚脸上表情有些无奈。
“爷爷，卡你先收着。”
“不收，我不是说了吗，我存折里面还有10多万，我拿这么多钱在身上不是让小偷惦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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