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朱元璋的叹息混着龙涎香,在空荡荡的殿内荡出回音。他突然想起朱允熥七岁那年,在文华殿背诵《韩非子》时,眼中闪烁的锋芒与此刻如出一辙。那个总爱蹲在御花园观察蚂蚁行军的皇孙,早已在权力的熔炉中淬成了锋利的刀刃。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金属碰撞的铿锵声。陈大力率领的内卫踏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玄铁甲胄在烛光下泛着冷芒。朱允炆还未来得及开口,两名士兵已如苍鹰扑兔般扣住他的双臂,锁子甲硌得他锁骨生疼。
“太上皇,燕王殿下。”陈大力单膝跪地,头盔上的雉羽随着呼吸颤动,“陛下正在奉天殿前,等待你们前去观礼。”
寒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奉天殿前的汉白玉阶上凝结着暗红的霜。朱允炆被押着踉跄前行,绣着金线的皂靴踩过青砖缝隙里渗出的血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当他看清广场中央的景象时,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吕氏瘫坐在血泊中,凤冠歪斜,赤罗绣衫上绽开大片刺目的红,宛如被撕碎的晚霞。
“娘亲......”朱允炆的嘶吼被北风撕碎。广场两侧,荷枪实弹的国防军如两堵钢铁城墙,刺刀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三百余名官员像待宰的羔羊般跪伏在地,有人瑟瑟发抖,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早已瘫软如泥,尿渍在青砖上蜿蜒成暗褐色的溪流。
朱允熥身着明黄龙袍立于丹陛之上,冕旒随着步伐轻晃,十二章纹在暮色中吞吐着金芒。他抬手抚过腰间的螭纹玉佩,那是朱元璋亲赐的成年礼:“皇爷爷,四叔,你们来了。”笑容如春日暖阳,却让朱棣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朱元璋拄着龙头拐杖,杖头镶嵌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幽幽发亮:“观礼?你是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吗?”声音里带着某种垂死的哀鸣,仿佛听见大明开国时的战鼓正在身后轰然崩塌。
朱允熥忽然展袖大笑,龙袍下摆扫过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将他笼罩成一尊嗜血的魔神:“皇爷爷,孙儿是让您来观礼,观看大明破立之礼!”他猛地转身,冕旒剧烈摇晃,“今日朕就要用他们的头颅告诉大明的所有人——大明变了,属于我朱允熥的帝王时代来了!”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近侍捧着黄绸卷轴疾步上前。朱允熥展开卷轴的瞬间,广场陷入死寂,唯有北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砖的声响。“兵部尚书茹常,阴谋造反,证据确凿!夷三族!家产充公!本人就地枪毙!”话音未落,枪声炸响,茹常的头颅如西瓜般爆开,脑浆溅在身后官员的官服上。
“吏部尚书詹徽,阴谋造反,证据确凿!夷三族!家产充公!本人就地枪毙!”
“礼部仪制司高邑,意图在登基大典之日行刺于朕,夷三族,就地枪毙!”
......
此起彼伏的枪声化作催命符,官员们的惨叫声与哭嚎声混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奉天殿上空盘旋不散。有人疯狂磕头,额角撞碎青砖;有人破口大骂,唾沫混着血水喷在刽子手脸上;还有人突然暴起,却被乱枪打成筛子,尸体在血泊中抽搐如离水的鱼。
朱元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洪武年间的大狱。那时他手握屠刀,杀的是贪官污吏、结党营私之徒,而此刻朱允熥的刀刃,却要将整个朝堂连根斩断。“还要杀下去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链,“你若是这样继续杀下去,涉及牵连之人恐怕范围在整个朝廷。他们都死了,大明朝廷该如何正常的运转?”
朱允熥抬手示意行刑暂停,指尖沾着的血珠滴落在龙袍上,晕开一朵妖冶的红梅。他打开腰间的鎏金香囊,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珏——那是用万物商城积分兑换的记忆存储装置,里面存满了来自千年后的治国方略:“杀!”
随着这声令下,新一轮枪声如暴雨倾盆。吕氏早已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望向朱元璋的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不甘,像溺水者最后一次伸出的手:“父皇,救我......”
朱允炆突然挣脱士兵的桎梏,重重跪跌在血泊中,蟒袍下摆瞬间被血水浸透:“皇爷爷,求求您救救孙儿的娘亲吧!”
朱允熥缓步走下丹陛,冕旒晃动间,朱元璋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皇爷爷,若是她成功了,死的便是孙儿。”朱允熥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起吕氏的下巴,“为君者,手中都会沾满鲜血。孙儿身为大明皇帝,同样不例外。更何况,今日之举乃是为了我大明之变革!”
他突然松开手,吕氏的头颅重重磕在青砖上。“来人!赐酒!鸩杀!”青瓷酒盏摔碎的脆响中,朱元璋看见朱允熥袖中滑落的半截竹简,上面赫然写着“推恩令”三个朱砂大字。
“接下来,你还要对谁动手?”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
朱允熥掸了掸龙袍上的血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藩王权利太大如同诸侯,不利于中央政令下达。”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窖。朱棣腰间的佩刀发出清越的鸣响,而朱元璋眼前一黑,扶着蟠龙柱才勉强站稳——那个曾在他膝头牙牙学语的皇孙,此刻正站在权力的巅峰,要将他亲手缔造的分封制度彻底碾碎。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