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萧衡在邀月宫足足待到了第二日上朝。
晨起时还晴好的天际,待下了朝已压着铅灰色云团,雨丝斜斜落下。
他黄色朝服下摆瞬间洇出深色水痕,周德福连忙撑开油纸伞打在萧衡头顶。
“皇上,这下雨了,您还要去邀月宫吗?”
萧衡看着细密的雨:“熙妃此时应在未央宫吧?”
“皇上您今日早朝下的早,此刻熙妃娘娘应该才到未央宫一小会。”
萧衡望了一眼身上的朝服,“那便换身常服去未央宫。”
周德福一边替萧衡撑着伞,一边笑呵呵道:“皇上这是要去接熙妃娘娘?”
萧衡并未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
她素性畏寒,从前纵是盛夏,手足亦是冰凉。
现今时至隆冬,雨雪频繁,着实有些放不下她日日前往未央宫请安。
但自已若如此偏宠于她,必然会让六宫妒忌。
那便待下了初雪,让皇后亲口提出免了她的请安之礼吧。
待到了紫宸殿,萧衡吩咐:“去将那件青白色的长袍寻来,还有披风也要青白色。”
青白色?周德福微微一愣。
“皇上,您平日里的披风皆是深色居多,青白色奴才得找一找。”
“没有那便命人做。”
萧衡一声令下,周德福连忙应下:“是,那奴才这就吩咐内务府给皇上您做几件青白色的披风和大氅。
言罢,他连忙上前替萧衡宽衣,见他神色霁和,方才满脸堆笑地问道:“皇上您不是素来不穿浅色吗?”
他跟在萧衡身边多年,还记得温懿皇后薨逝后,皇上被现在的太后娘娘接回了身边。
太后娘娘总是说,皇上被温懿皇后养得有些顽皮了,没有一点身为皇子的稳重沉稳。
自那时,皇上便日日读书写字,从不贪玩,慢慢地,就连穿着亦是挑成熟稳重的玄色或者蓝色的衣袍。
而登了帝后,他更是甚少穿浅色。
怎么今日突然偏爱这青白色了?
萧衡语气微微一沉,嘴角却隐隐含了一抹笑意:“怎么,朕穿这青白色不好看?”
周德福连忙道:“好看!好看!其实皇上您早就应该穿素净些的衣服了,看起来甚是风度翩翩。”
萧衡执起香囊摩挲着,那香囊是她绣的,昨夜特地将散了味的香花干草重新换了一番。
这抹清幽香甜之味,亦是她独有的味道。
想起昨夜她蜷缩在他臂弯,芙蓉面贴着他心口沉沉入睡时,萧衡嘴角不禁轻轻扬起。
原来男人和女人之间无需辗转承欢,只这般相拥而眠,亦心安缱绻。
待换好衣袍后,宫女将青白色的披风双手呈上。
萧衡将披风系好,对着铜镜照了一番。
许是从未浑身穿浅色衣衫的缘故,故而瞧着一时有些不适应。
失了他平日里的冷肃沉稳,无端生出几分不属于帝王的清隽稚气。
不过,她瞧着高兴,便让她高兴高兴。
未央宫。
皇后望了一眼淅淅沥沥下大的雨,对柳月棠道:“熙妃,你怀有身孕,待雨小一些再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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