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南卿听得四皇子几个字,尽是悲恸的眼中隐隐有了几分生机,她继续说着:“你放心,我会尽力替你争取一个能够自己养四皇子的机会。”
四皇子出生便带病,太医说过了五岁后便没有性命之忧,想来让萧衡同意苏姐姐将孩子带到五岁应该不难。
至于自己,她原本就不打算这么快收养孩子。
她不想强求任何一位母亲和孩子,收养孩子和孕育孩子是一样的,得讲究缘分。
况且四皇子出生便带病,还是养在生母身边好一些。
果不其然,苏南卿听了柳月棠的话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转头视线模糊的看着柳月棠,声音沙哑而微弱:“妹妹……”
尾音未尽,她喉间陡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柳月棠执起素帕拭去她颊上泪水,指尖温柔梳理着她散乱如云的青丝,柔声道:“我知道姐姐眼下很伤心,可是为了四皇子,姐姐也得振作起来。”
“好好陪兰姨娘说会儿话,便让她早些入土为安吧。”
苏南卿紧紧咬着唇,将破碎的哭泣咽在了喉间,她含泪的点着头。
柳月棠对着踏雪等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宫人离开了。
殿中唯剩苏南卿一人。
苏南卿执起兰氏身前的披风,又忍不住哭出了声。
若不是这件披风,姨娘便不会丧命。
从前在苏府便是,一旦变了天,姨娘便会替自己加衣服,她总说自己身子不好,不能着凉了。
还总是内疚的说,都怪她在怀孕的时候没有护好自己,这才落下了心悸的毛病。
可若没有姨娘的相护,她早就被主母打死了。
姨娘身上的所有伤痕,皆是因为保护自己而伤。
她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
就连去世,也是因为自己。
苏南卿执起兰氏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反复摩挲着。
“姨娘,愿来世你能投胎去个好人家,再不做那任人驱使的贱籍之身,受尽欺凌苦楚。”
她泪水顺着兰氏的手背蜿蜒而下,“今生是卿卿害了您,若有来世,我还要做您的女儿,但换女儿来护您周全。”
“母亲!”
这一声母亲她早就想唤了,可姨娘是妾室,她只有唤主母为母亲。
她一直在等着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唤姨娘母亲的那一日。
可惜姨娘再也听不到了,也等不到了。
苏南卿放下了兰氏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握的紧紧的。
“母亲,您落水之时是不是很害怕。”
苏南卿轻轻扳开兰氏的手,可兰氏却依旧死死捏着,仿佛是在保护什么东西一般。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拇指缝隙中竟有什么东西。
她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用力扳开了兰氏的大拇指,随即露出了一角手绢。
她抽出手绢,素绢之上绣着两朵奇花异卉,瓣为霞色,状若星辰坠地。蕊染鹅黄,细细扬起,如蝴蝶翩翩起飞。既清雅又热烈。
那花她从未见过!绣法亦不是出自姨娘之手。
可她却至死都紧紧攥在手中,证明这手绢十分重要。
是否!是否姨娘的死并非蹊跷?
而这手绢,正是杀害姨娘的人所留下的。
姨娘紧紧握在手中便是想告诉自己,是有人杀了她,亦让自己小心背后之人。
姨娘倒是都在想着如何护住自己!
苏南卿紧紧攥着那方手绢,手背上青筋暴起。
直到嘴角一抹艳丽的红被贝齿咬出,她方才回过神来,一字一顿的道:“母亲!女儿一定会将杀害您的人寻出来,让她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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