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仰起脸,清澈的眼睛直直望向罗峰,瞳孔微微颤动:
“大哥哥,你也是医生,请问你可以救我爸爸吗?“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住罗峰衬衫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是她车祸以来,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小小的年纪还不懂得什么是爱,
但是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她此刻天真的问道。
罗峰呼吸一滞,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他注意到小女孩的眼角还挂着泪痕,脸颊上沾着些许灰尘。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不该承受这么多苦难。
他的视线移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根据他多年临床经验判断,伤者情况恐怕十分危急。
患者的瞳孔已经散大,像这种伤势,普通大夫恐怕连止血都做不到。
即便以他的医术,此刻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确保救活。
罗峰的下颌线条绷紧,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的指节抵在下巴处,指甲边缘因用力微微发白。
他轻轻擦过小女孩脸上的泪痕,拇指指腹在小女孩颧骨处停顿了半秒,擦到第三下时发现袖口已经沾湿。
他喉结上下滚动时带动领口布料摩擦,心中一阵迟疑,
自己该如何告诉她呢?
就在这时,张敏看见坐在门口长椅上的罗峰,还有他身旁的小女孩。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术帽下的碎发随着转头动作甩到耳后。
她顿时脸色一喜猛地过去,白大褂下摆被疾走带起的气流掀开。
但在通过门口的时候被自己绊了一跤,差点摔倒,左脚鞋套勾到门槛凸起处,膝盖向前踉跄时手掌重重撑在墙面上。
这是她职业生涯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她的耳尖瞬间涨红,脖颈处渗出细密汗珠。
即便是在她当上护士长的那天,也是优雅精致,制服扣子始终扣到最上一颗。
她看着罗峰,右手揪住胸前听诊器,语气焦急地说道:
“罗大夫,求您回来。“
求字出口时下唇被牙齿磕出白印,这个字咬得极重,音节在齿间挤压得近乎破碎。
罗峰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张敏身上。
他的肩膀微微绷紧,随即侧过身去,声音低沉:
“张护士长,刚才不是您让我永远不允许再踏进手术间吗?“
这句话一出,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的家属们立刻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一位中年妇女皱着眉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不是,这是啥情况啊?好好的大夫怎么不让人家进手术室啊。“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子推了推镜框,压低声音:
“估计是犯啥错误了吧。“
“那现在又为啥让他进手术室呢?“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困惑地摇头。
年轻女子抱着双臂,撇了撇嘴:
“搞不明白,估计是求人了吧。“
她的视线扫过张敏涨红的脸。
角落里,一个穿着工装服的男人小声嘀咕:
“估计刚才被赶家里没啥背景被赶出来了,但是现在手术又做不了求他回来的。“
张敏听着四周的议论,脸色由红转白,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护士服的衣角。
她突然对着罗峰九十度鞠躬,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尖滴落,砸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病人要死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目前只有您能救。“
罗峰听完张敏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垂下来,盯着自己白大褂袖口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对于李向前的事情,他一直心怀愧疚——
那是个好医生,他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又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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