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峰看着冯绍局促的神情，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主任会露出这样近乎恳求的表情。
“老主任，“罗峰的声音很轻，右手摩挲着床单的褶皱，
“我现在连正规手术权限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挂在墙上的进修证上，
“没有指导老师在场，我做任何操作都算违规。“
冯绍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显出几道深深的皱纹。
右手猛地抓住公文包的拉链，“唰“地一声拉开。
“这个你不用担心。“
冯绍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手指有些发抖地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厚厚的信封被撑得鼓鼓囊囊，落在小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啪“声。
“这是五万块。“
冯绍的语速很快，嘴唇微微颤抖，“不够的话...“
他的右手又伸进公文包，掏出一个更厚的信封，“这里还有。“
两个鼓胀的信封并排摆在罗峰面前，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冯绍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死死盯着罗峰的反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罗峰看着茶几上厚厚的信封，眉头微微皱起。
他伸出右手，轻轻将信封推了回去，指尖在牛皮纸表面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痕。
“老主任，“他的声音很平静，“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居然……不要钱？”
冯绍的呼吸猛地一滞，手指悬在半空.
他的目光直视冯绍，“我只是没有手术权限而已。“
冯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他想起今天会诊时看到的情景——陆既明对罗峰的刁难，还有那个年轻医生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个没有带教老师的大专进修生，怎么可能有独立手术的资格？
冯绍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
“罗峰，“他的声音变得郑重，
“如果我愿意做你的签字导师呢？“
他的眼睛紧盯着罗峰的反应，“我保证，一切都会合规操作。“
罗峰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好，我答应你。“
冯绍立刻将信封又推了过来，但罗峰再次摇头拒绝。
他的右手按在信封上，力道不重但很坚决。
“冯主任，“罗峰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治病救人，不是为了赚钱。“
冯绍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他的双手僵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缓缓收回信封，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老主任的指尖在信封边缘摩挲着，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了敬佩。
冯绍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鼓胀的信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原本以为五万不够，甚至准备了更多——只要能请动这个年轻人出手。
可现在，这叠钞票在手中显得如此可笑。
他的目光扫过房间：斑驳的墙皮，吱呀作响的铁床，掉漆的搪瓷杯。
而坐在对面的年轻人背挺得笔直，眼神清澈得让他不敢直视。
冯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感到一阵燥热。
他松了松衬衫领口，却发现手心已经沁出薄汗。
多少年了，他早已习惯用金钱和人情解决问题，却忘了最初穿上白大褂时的誓言。
“罗峰...“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右手摩挲着膝盖。
老主任抬起头，正对上年轻人平静的目光。
窗外的路灯透过薄纱窗帘，在罗峰侧脸投下淡淡的光晕。
冯绍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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