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生总笑着说“看你表现哦”,却在她踮脚想碰他脸颊时,猛地后仰脑袋,“砰”的一声撞在教室门框上,当场眼冒金星瘫在地上。
校医室里,许明生摸着缠着纱布的额头,对老师说“是宁为霜推的”。
几个围观的同学都愣了,分明是他自己躲得太急撞的墙,连门框上的漆都磕掉了指甲盖大一块。
但许明生眼神无辜,反复嘟囔“我头好晕,记不清了”。
不知谁小声嘀咕“宁为霜喜欢他,说不定因爱生恨”,舆论瞬间倒向一边。
当天傍晚,陈亿在厕所堵住许明生。
对方刚喊出“你要干嘛”,就被他按在瓷砖墙上,拳头砸在肚子上闷响不断。
“既然你说自己挨了打,”陈亿擦着嘴角的血,从兜里摸出半截断铅笔抵住他喉咙,“不补你一顿,多亏。”
许明生惨白着脸蜷缩在坑位旁,尿骚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事情闹到教务处,许家父母吵着要开除陈亿。
陈亿叼着根草站在办公室,听教导主任说“你父亲的事我们都清楚”时,忽然笑起来。
那笑声像破了洞的风箱,刺啦刺啦割着耳膜。
直到宁为霜冲进来,把一叠皱巴巴的试卷拍在桌上。
“他数学月考第三题抄的我草稿纸,”
她指甲抠进试卷边缘,“作文是百度上扒的,是我帮他押的题。”
许明生猛地抬头,瞳孔里映出她通红的眼角。
没想到宁为霜这个舔狗竟然敢反咬一口。
“你敢让他退学,”宁为霜逼近半步,“我就敢让全校知道你儿子是个骗子。”
许家父母对视一眼,终究没再纠缠。
陈亿根本不在乎是否退学,他本就不爱学习,上学不过是因为他需要跟人接触。
他本性原本就开朗、热衷交友,若不来上学,心情会极度抑郁,甚至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他告诉自己,必须撑到父亲出狱那天亲手杀了他,才有资格去死。
可是当全班人都骂他是“杀人犯”时,唯有宁为霜在意他能否继续上学。
陈亿的世界是锈蚀的弹簧,在父亲入狱那夜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可当宁为霜挡在他身前,替他出头,就像要裹住他溃烂的伤口,给废墟里的钢筋缠上蔷薇藤蔓。
她指尖的温度是他不敢触碰的烛火,怕灼伤这具早已腌渍在阴影里的躯体,却又贪心地想让这簇光,烧穿他的心脏。
原来救赎不是雷霆劈开黑暗,是有人在废墟里种苔藓,在他发臭的伤口上撒盐,却又轻轻敷上带花香的纱布。
陈亿不曾想过他这具烂泥里的躯体,竟也能被星光晒出温度。他开始收集她写错的草稿纸、被风吹歪的糖纸。
原来一个人的光,不必照亮整片荒原,只要能成为另一个人掌心里,不敢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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