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稳婆低下脑袋,“是那个妈妈说,她不放心别人,让我仔细盯一盯,莫让人在水里放了东西。”
“齐妈妈?”温知宜脑海闪过莫桑晚身边管事妈妈的脸。
齐稳婆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她,就是她。”
“这么说,莫姨娘生产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温知宜眼眸微沉。
齐稳婆点了点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她说是稳婆,可比不过巷子口,那个高家的,一般找到她的,多是平民百姓,她也没什么接生的技巧,反正就那样生呗,生下来是命好,生不下就是自己福薄。
徐家下人来请时,她吓了好大一跳。
她未给富贵人家接过生,但看高家几个大老爷们,躺在家里养得白白胖胖,猜都能猜到赏赐肯定不少。
贪念一起,难以遏制。
她硬着头皮去了。
所以,在齐妈妈表示不用她,吩咐她去端水时,她毫无反抗地去了。
“你抬起头来。”
温知宜觉得奇怪,照齐稳婆所言,她去不去徐家,无半点影响,那莫桑晚找上她做什么?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这齐稳婆,也绝不可能,像她自己所言,这般毫无作用。
因为莫桑晚是个‘目的明确’的人。
她找到齐稳婆,一定是因为,她需要用到她。
齐稳婆抬起脑袋。
她听说过富贵人家的规矩,不能直视主子,于是她也垂着眼皮,只盯着身前半尺地,以期望对面的主子,看在她听话懂事的份上,能够放她一马。
到了年纪,都会横生皱纹,齐稳婆不例外。
她生了一张长脸,高稳婆则是圆脸,看起来比高稳婆苍老,眉间一条悬针纹,皮肤松弛,眼窝凹陷,皮子耷在脸上,显得有些尖刻,一看就是惯会倚老卖老,刻薄挑剔惯了的人。
“你认识给江氏接生的高稳婆吗?”她问。
齐稳婆犹豫道:“就,就见过几面,不熟。”
“哦?”温知宜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像是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
怕对方不相信,齐稳婆忙道:“真的,您别看我们住在一条巷子,我可是最不耐烦她的,不就是接生么,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她有本事,我就是病猫,她那两个儿媳妇,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就会叽叽咕咕和人说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背后笑我!”
“还有那姓高的,谁稀罕她的糕点饼子,这个伯府的,那个国公府的,就她能耐!”
“要不是手里没银子,我早搬走了,哪里还受这闲气!”
说起高家,齐稳婆一肚子怨气。
“高家那两儿媳妇,一个个比猪还懒,吃了睡睡了吃,见天儿的在外面扯嘴,不就是金镯子么,谁还没有了,哎哟喂,戴了一个金镯子,恨不得把那手,给举到天上去。”
嫉妒,齐稳婆嫉妒得眼睛发红。
她手舞足蹈地冲温知宜比划,想让她明白高家两儿媳,究竟有多么可恶,欺负她一个孤寡老人。
温知宜目光落到她高举的手,干瘦如柴的手腕上,挂着一脏兮兮的银镯,花纹已经看不清,上面一层黑色的污渍,裹着油花儿,看得人十分不适。
但她就是觉得,这镯子,有点眼熟。
像是在哪里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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