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骑兵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带刀的骑兵杀入步兵阵列之众,宛若一把张弦的神弓,杀散了南梁的军队。
景瑶也没有欺负他,北阳关数十万大军,她也仅仅派出了千余人而已。
可就是这被他杀溃的方阵,竟渐渐凝成一把弯月一样的刀,月弧作刀背,稳稳地扎在他的背后。
朝格图回头时才发觉,随他一起冲锋的兄弟们都被拦在了弯月的内侧,南梁的步兵竖起盾牌厮杀。
朝格图似乎明白了这个阵法的用途是为了他。
杀他,或是俘虏他。
“放连弩!”
已经晚了,他深陷阵中,他的连弩击中的南梁将士,很快就会补上,他依然被扼死在月牙上,面朝着……两人。
令朔北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景瑶,和诱使他进入圈套的南梁使节晏昭。
朝格图挥舞着弯刀,松开马缰绳,冷笑着向景瑶而去。
景瑶也笑,还不忘和晏昭调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杀他,但你放心,他比我年纪还小,我跟他比划比划,教教他。”
晏昭幽幽看她一眼,觉得她有些过分骄傲了。
战功卓然年龄最小的女将军,理当如此,显然,朝格图也是个骄傲的首领。
景瑶的骑术不比马背上长大的朔北人,哪怕朝格图曾流落南梁多年,草原恣意狂野依然流淌在血脉里。
“景家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朝格图低声吼叫着,举起刀劈向景瑶。
景瑶持单月戟,斜向下刺,意图先将他挑下马,暴露上方的空挡,朝格图趁机攻入,未料景瑶在马背上翻了个身,借力反手敲在他持刀的手臂上。
朝格图手臂一麻,几乎握不住刀,他任由弯刀下坠,余光瞥见景瑶唇角的笑意,他也笑了,扶着马鞍旋身,左手接住弯刀,凭借本能一样向上方砍去。
单月戟的枪身与弯刀在冰天雪地里磨出了火星子,景瑶眼神中有几分愕然,但依然没有收手。
长兵器压在朝格图肩膀上,半个肩膀都被穿透了,而他的弯刀却擦着景瑶右臂内侧而过,只划出了些微的伤痕。
景瑶龇牙咧嘴,先命人将他绑起来,才狐疑地问晏昭,“朔北鲜有用双刀的,他这身武艺何处学来的?”
晏昭摇头不知,阿木尔是习单手刀法的,朝格图总不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还真是没想到,亏得他尚年轻,否则来日上了战场,他陡然间用双手刀,还真教人防不胜防。”
朝格图白着脸色认输忍痛,却问晏昭,“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用的那个是什么阵法?怎么做到耳朵?”
晏昭淡声回道:“引月阵,步兵是故意放出来被你们打散的幌子,阵列两翼才是精锐。骑兵冲阵时,两翼向后方聚拢,方阵变雁形,方便放你孤军匹马深入,阻拦其他人。若是再加上一倍的人马,还可由上弦月变满月,满月如弓,你的这些人都会葬身在此。”
朝格图怔然,“我听大君说,南梁的兵法军阵皆有师承,你告诉了我,不怕我学了去?”
“你们大君也知道这个阵,你学不学他迟早会教给你。”
朝格图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大君迟早会教给我?你们抓我是为了什么?”
晏昭但笑不语,命人将朝格图绑在北阳关口,没有撤兵,也没有派人为他治伤。
凭着朔北和南梁百年世仇,还从未有过放战俘一马的规矩。
然朝格图身份特殊,南梁军中虽有异议,景瑶都能尽数压下。
而他的老丈人查干巴日,早在晏昭用出引月阵时就命赤那部的勇士们撤退了。
一胜一负,南梁并无将领受伤,朔北却弄丢了一员大将。
查干巴日是十八部首领中明确表明立场的主战派,如今被俘的是他的女婿,众人倒是想听听他的意思。
“我朔北没有跪着死的兄弟,阴险狡诈的南梁人不杀朝格图,定然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好处,决不能答应他们!”
呼和牧仁问:“那是不管他的死活了?哈日查盖新丧,乞源部只认朝格图这个新首领。”
查干巴日默然,“阿丽玛怀有身孕,我的外孙是他的血脉,也可统领乞源部。”
众人心中哂然一笑,不予答复。
大君昏迷,南北战事的根源朝格图被俘,他那赤那部首领的老丈人都不打算救他,还有什么可折腾的?
身怀六甲的阿丽玛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无法号令乞源部,更不能以朝格图妻子的身份祈求父亲,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求大君。
只要大君醒来,他一定会救朝格图。
阿丽玛心中有这样的预感,也许不应该有,但阿木尔大君年近而立依然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那草原的君王还能够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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