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与景二小子是何关系?为何帮他?”
天底下一桩新鲜事,草原蛮子相帮灼墨军后人。
“景珏满天都散消息,若有能提供红玉玲珑骰线索者,必有重谢。”
萧回还不知道此事,心下感慨二公子真是头脑简单,行径粗暴。
“不一定是帮他,我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在您这儿,也能来请您绝对不要给他,成心给他添堵,不是帮他。”
长公主笑道:“那你可以放心,红玉玲珑骰在我这儿,也绝不会给任何一个外人。
萧回真放心了,忐忑的心啪嗒回到肚子里,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绝路了。
“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别耽搁本宫笙歌曼舞。”
萧回去见长公主的事自然瞒不过晏昭,下值后晏昭换上便衣去找他。
时值夏末,落日沉入西山。
近来他见到萧回大抵总在此时黄昏。
萧回躺在草地上,解了发带,日光的余晖洒在脸庞上,晏昭走近,影子恰遮了日光。
“你去见永安长公主了?景珏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反正长公主没松口,告不告诉景珏也没差。”
萧回双臂枕在脑后,唉声叹气地说:“景二公子有点麻烦啊!”
“你这是自找麻烦。”晏昭坐卧在他身侧笑言。
就为这三年前那几块糕点,萧回殿下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区区几块点心,景二公子赚大了。
只是质子在天都也只能做些保媒拉纤的事混日子过,倒是屈才。
“永安长公主声名在外,市井上说公主别苑实是神仙府邸,此去你可见着了?”
萧回:“见着了,确是神仙府。”
抚琴弄箫的都是仙人之姿,不过比起阿昭哥来还是差了很多。
“嗯,其实还有处名副其实的神仙府……是天都城的销金窟。”
晏昭后半句声音有些低,哪怕换了个文雅的说辞,萧回也当知道是什么地方。
“阿昭哥,你如何知道的?”
萧回偏了个身子,头枕侧臂,暧昧笑道:“初入官场,好些日子夜里也不回学宫了,莫不是去过了?”
晏昭瞪大了眼,为掩饰耳尖的红伸手敲他脑袋,“休要信口开河。”
萧回揉着额角,却听晏昭叹着气说:“山外青山楼中楼,神仙府邸舞不休,暖风吹得死人臭,平白添得王公寿。”
这是先帝在位时候被称作乱民之人传唱的诗句,当今陛下勤政爱民,上行下效,倒是不曾听闻天都何处还有专供王公取乐的销金窟。
这首诗便落到了永安长公主常去的地方,美人如云的风流地——明月楼。
“永安长公主隔些时候会到那里,兴许还会有转机。”
萧回挑眉,“阿昭哥,你不是说这事不成,怎么你还打听这些事?”
“许你做个好人,不准我好心肠?”
晏昭没说,翰林院起草诏制,他在里待了几月,虽是个小小检讨,暗地里才觉着,天都城风起云涌。
尤其这数一数二的风流地,去的更是一流的人物,养的也是骨相一流的美人。
这话他不便告诉萧回,小质子长大了,过不了几年,风风光光送他回朔北。
至于回到朔北后,是不是龙潭虎xue,也得他自己闯一闯。
“上回关清同我说,你的武艺极好,哪天我们比试比试?”
“我哪里武艺好,阿昭哥你说笑了。”
晏昭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夜里浓茶泡着练刀法,三年前答应去望星楼放鸽,晚归时高楼射飞奴,藏巧若拙,不知是真巧还是真拙?”
他总得试试才好谋划,不然甫一出南梁就死在狼刀下,岂不是对不住他这些年的照顾。
晏昭上下打量萧回,很是奇怪,他每日夜里不睡,个子却也没少抽条,就是太瘦了。
是没让他吃好吗?
晏昭算了算例银,有了别的打算。
“阿公年纪大了,也想致仕,我想在栖凰河边上赁个院落。”
萧回抿唇,眸间晦暗不明,唇角扯起道:“好事。”
“你怎么不问问,你怎么办?”
萧回转过身背对着他,莫名负气,你想到这儿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呢?
“阿公在朝堂上还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陛下身体每况日下,朝堂上却有太子党派要改方田均税法,如今顾不上你。”
萧回依旧背对着他,冷冷一哼。
“你是朔北的王子,入学宫进学,位同我朝殿下,陛下想起来你的时候,应当给你封王建府。”
萧回冷嗤,这话谁信?
“嗯……”晏昭似真似假道:“封王建府且不提,天都城寸土寸金,从七品小官的俸禄估摸着赁不来好的,怕是要和晋先生做邻里,住茅屋破房,你觉得呢?”
萧回盯着他看,一时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是阿公和晋先生做邻里住茅屋破房好不好,还是问他想不想来住茅屋破房?
哪知道晏昭勾唇笑道:“倒是委屈萧回殿下暂与我们同住了。”
萧回登时眉开眼笑,故作矜持道:“嗯,我受些委屈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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