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侵略者为何要在意侵略者的原因呢?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
有的人生来就有天神的赐福,有的人在神庙里苦苦跪求也没有用,敖敦说,那是前世造下的孽,今生来偿还。
可死在北阳关的人千千万万,今生的债,来世谁还给他们?
萧回的肚皮极不应景地响了,他转过身去用咳嗽掩饰窘迫。
晏昭笑,“先是桂花酿,再是塞上白,饭菜没有吃,倒灌了一肚子酒。子夜将过,怪道你睡不着,原是饿的。”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被点破后,萧回坦然,“确实饿了。”
街巷的小摊早收了,酒楼铺面也关门了,若说吃的,关清打春风楼打包来的酒菜,不知道剩没剩下残羹冷炙。
“想吃什么?”
萧回意外地望他一眼,这种时候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晏昭还要问,难不成他想吃什么都能凭空变出来?
他咂摸出口中还有一点点桂花酒香,尊重自己的肚皮说道:“想吃甜丝丝的酒酿圆子。”
“这么嗜甜,不怕牙疼了?”
“不会吧?”萧回想起他十二岁那年换过所有乳牙时疼的那一次,不禁有些胆怯了。
“少、少放一点糖。”
望星楼到底不是人家居处,没有起灶,倒是后院有处空地有柴和火的痕迹。
晏昭点火烧水,趁着水沸的功夫和萧回一起去找望星楼能找到的食材。
“这是黍粉,那是什么?”
大概睡洒扫的人从家里带来打算自己当作干粮的山芋。
萧回想,酒酿圆子是吃不成了,但他还找到了一小袋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陈米。
晏昭想了想,说:“再加上桂花酒,一把饴糖,也行。”
“糯米都没有找到,还可以做酒酿?”
萧回不解,他没有尝过别的。
“我们那边不吃酒酿圆子,更多的是谷物煮粥,山芋、陈米、桂花酒,其实味道不输酒酿圆子,你尝尝,先将就一次。”
“阿昭哥家乡是哪里?”
“从记事起就和阿公一起在清河郡,北方不比南方在饭食上的精细,很多样食材烩到一锅里,味道也很好。”
萧回找了把镰刀,坐在小杌子上削山芋皮,陈米不比新米黄,晏昭淘了两遍水,倒入正好沸腾的水中。
山芋块头不大,也找不到一把趁手的菜刀。
晏昭看芋头块有拳头那么大,指使萧回再削得小一点。
镰刀不好用,他手又笨,晏昭踮了踮大块头的芋头,转头下进锅里。
多煮一会,也能煮烂了。
晏昭看着火候,闻着生米香一点点散出来,一扭头,质子殿下守在火边头向下一点一点打瞌睡,于是他向那边移了移,并肩相依,无声算个依靠。
米糊浓稠,山芋软烂,草原的质子殿下围着火炉轻打呼。
晏昭静静想,要是关大人能让他入翰林院,也是从小官做起,起草诏书,讲解经集,他要在这暗潮汹涌的天都城立足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他看了眼大呼的质子殿下,庶常远远不够。
要想升迁快,非得是外放为官,政绩显著,否则,不然也就是混日子。
但是,当今陛下不知寿数几何,太子旭可为明君否?
不知不觉思绪飘远,眼前一片白茫茫,理不清头绪。
萧回迷迷糊糊间觉得刚刚很舒服的枕头走了,晏昭说:“醒了就别睡了,垫垫肚子后再回房间睡。”
晏昭将桂花酒酿倒了一点进粥里,米酒桂花香和酒香融在一起,闷了片刻后就熟了。
找遍屋子也就找到了小酒盅和一只大海碗。
晏昭:“……”
萧回嘿嘿一笑,垫着袖子将一小锅的的山芋小米酒酿倒进了大海碗里。
味道挺香的,萧回冒着烫口的粥先尝了一口,说实话,味道有点一言难尽,回甘却将几种食材完美融合,总的来说,有点怪,但好吃。
晏昭见他的神情,想尝,奈何只有一碗,也没有汤匙,好在他不饿。
萧回却将海碗捧到他嘴边,笑道:“吃独食不好,将就将就,你尝尝。”
他不好推辞,低头抿了一口,眉心微皱。
芋头糯糯的有些沙,小米香也对,酒香也没错,但味道比他从前尝过的多了一股微苦。
“酒,放多了。”
萧回讶异道:“放多了?我觉得挺好喝的。”
晏昭就着他捧碗又尝了一口,没有说什么。
海碗口大,底浅,一只手确实不容易端,萧回端着左边缘,让晏昭端右边,大概是想两只脑袋凑到一起吃。
料想到晏昭不愿做这么没风度礼仪的事,听他说:“我不饿,你吃过,剩下的给我好了。”
像两只鸡崽一样抢饭吃成何体统!
“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是你煮的饭,哪能叫你吃剩的?”
晏昭不自在却相信了质子殿下的话,一人捧着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稀里呼噜。
此时月满西楼,质子殿下吃饱喝足打折哈欠回房去,这漫长的一日终于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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