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民们恨周子旺入骨,个个气冲斗牛,不断地朝他扔菜叶鸡蛋,苦儿习惯性地将他搂在怀里,用身体替他挡着。以前小旺每次偷东西被人打,苦儿就是这样护着他的。她忘记了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瘦弱矮小的孩子了。
范遥连忙护在苦儿跟前,不让城民砸到她。
小旺伏在她的怀里,眼窝一热,这些年,再也没有人这样保护过他,她柔弱的身躯竟是如此温暖和踏实,一下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眼角的泪不禁悄悄滑落。
一时间恍了神。但他很快知道,姐姐的怀抱再温暖,他也不能永远躲在里面。他忽然用力推开了苦儿,苦笑道:“姐姐,小旺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他站起身来,眼光扫过众人,冷冷一笑,道:“没有人可以杀死我。”眼神中又恢复了暴虐的狠厉,今日他虽然战败,但气势依然强横逼人,每个人的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范遥身上,眸底多了一丝嫉妒和感伤之意,突然一个闪身,抽出范遥手中的棠溪剑,在自己颈中一划,鲜血迸溅,登世毙命。
苦儿大叫:“小旺!小旺!”惊呼抢上,周子旺剑刃断喉,已然无法挽救。
她扑在小旺的尸身上,心跳几乎也跟着停止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周王死后,明教正式占领璠城,歇兵七日。由于周国的士兵大多是弥勒宗的弟子,而弥勒宗的弟子中大部分是从明教分裂出去的,见周子旺已死,大势已去,都自愿回归明教,当中有两千人,是周子旺的亲兵,从周子旺在九顶铁叉山学艺的时候一直追随至今,对周子旺十分忠诚。周子旺虽然残暴,对这些亲兵却是极有恩义,因此,这些人一直纠结着该不该归顺明教。后来,经过杨逍再三劝说,晓以利弊,他们终于肯答应。至此,周国士兵全部尽数归于明教。
这几天中,明教一方面接收降兵,一方面救死扶伤,忙碌不堪。阳顶天因中剧毒,躺在床上,一直昏昏沉沉。胡青牛说,他是中了五云瘟毒球,这种毒十分奇怪,连紫菁玉蓉膏也无法解除。众人只好在璠城多逗留一段日子,等教主身体好转再返回光明顶。
每天,苦儿都会独自一人呆在小旺的卧室里,谁也不见,目光空洞地盯着这里的一事一物。过往每一段回忆都像一把尖锐的刀,深深刺入她的内心。她坐在床边,默默地哭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无助、内疚,让她无法自拔。她不再关心周围的一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然而,很快又有大事发生。近来各地不断发生水灾、地震、大旱、饥荒,民不聊生,越来越多的汉人起兵造反,元军调集精兵,对各路起义军疯狂镇压,这些起义军因为各自为战、力量分散,一度受到重挫,不得不投降元朝。元军一路从东杀到西,专门对付那些公然自立为王的割据势力。
自从周子旺建立周国,元廷一直视之为心腹大患,如今周子旺已死,璠城由明教接管,明教自然便成为元廷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再说当日明教进军竹昌之际,成昆见周子旺大势已去,也弃城而逃,为了茍且生存,就跑去投靠朝廷。他得到了权臣太平王燕特穆尔的收留。由于他对璠城的地形十分了解,对明教和周国的将领也十分熟悉,所以为燕特穆尔提供了许多线报。
明教探子探得元廷对璠城有所图谋,急向杨逍禀报。杨逍心想:朝廷出兵自必声势浩大,一时间决计难以抵挡。何况经过连场大战,明教和周国军都伤亡不少,怎能应对来势汹汹的朝廷军队?加之教主受伤,不能理事,群龙无首,更是难办。
这日阳顶天的精神略微好些,杨逍等人抓紧机会请示他的主意。
阳顶天精神萎靡,但神志尚清醒,说道:“燕特穆尔的军队有国师赖仕麒助阵,这个赖仕麒也很懂得奇门异阵,不知道又会不会拿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来谋害我们。苦儿精通灵幻武术,立过不少大功,今后军中大事,就由她来处理吧。”
众人皆是一愣,教中不少将领,在武功、位望、见识方面,胜苦儿甚多,若要论资排辈,说什么也轮不到这个小丫头。当初阳顶天封她为四大护法之一,大家都以为只是个鼓舞女兵的虚衔,也不见得给她多少兵马掌管。哪知在这种危急的情势下,教主竟然将帅权交托于她,实是不可思议。
杨逍和范遥心中思潮起伏,均想:教主这么吩咐,自然有教主的道理。如今明教刚刚接管璠城,两派合一,军心未稳。我们这一边,自是希望明教的将领当统率,而周国的人,自是希望周国原来的将领当统率,搞不好又要为了帅位争抢起来。我们虽为光明左右使,但就算在本教中,不服我们的人也不少,自是拿不起这个帅印。倒是苦儿,战功赫赫,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她又是周子旺的姐姐,周国的人看在旧主的面上,大概也肯听从她。由她掌事,是最好不过的了。
二人相□□头,都赞成阳顶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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