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择定五月十五为黄道吉日……
五月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绿叶的气息。明教上上下下喜气洋洋,都为杨逍的婚事忙了起来。
各地分坛的贺礼如潮水般涌到,西域诸派的掌门也都亲自送礼道贺。晓芙跟着杨逍应酬了几日,颇为疲惫,这天刚一闲下来,就回房间休息。
刚进房间,蓦然看见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地坐在角落里头。
晓芙吓了一跳,当即抽出宝剑提防,那女子正是曹珊瑚,她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晓芙,阴恻恻地笑道:“你不用害怕,我身受重伤,伤不了你的。”
但晓芙还是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来做什么?”
曹珊瑚从怀里拿出一个牡丹金镯子,惨然一笑,道:“你和杨逍要成亲了,我是来祝福你们的。我和他相好了一场,在那个时候,他对我也像对你一般的好。这个金镯子,就是他爱我的证明!我回来明教,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偷盗吊坠么?我其实很想挽回他的心。可没想到,他太冷酷、太绝情了!为了明教,他竟然设局来害我,竟然想要我的命!哈哈,纪晓芙,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他能这么对我,将来也一定能这么对你。在他的心里面,明教永远是第一位。如果你的存在会危害到明教的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背弃你。”
说着,突然吐了一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晓芙忍不住上去扶着她,急道:“你怎么了?”她一向心慈,虽然曹珊瑚害过她,但她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她想叫人来帮忙,但曹珊瑚却阻止了她:“我是不行的了……纪晓芙……你知道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晓芙的手,颤抖地说道:“你知道……当日你为什么会在阿贝扎德的房间中吗……”一句话没说完,就咽气了。
“珊珊!珊瑚!”晓芙一探她鼻息,已然断气,发了一回怔,想着她的话,随即心生疑云,拔腿就往玫瑰殿跑去。
阿贝扎德见了她,就叨叨地说道:“仙子,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我给你打造了一堆金钏、金钗、金耳环什么的,用来祝贺你大婚,你且看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添置!愿你和杨左使白头偕老,百年琴瑟。”语气中微有酸涩、失落和愧疚之感,又道:“喝完你这顿喜酒,我就会回去波斯了。之前我做过的糊涂事,希望你能原谅我吧。”
晓芙严肃的脸庞如同寒冬的坚冰,冷峻地问:“阿贝扎德,你老实回答我……那天晚上,我到底为何会在你的房间中?”
阿贝扎德支支吾吾,晓芙继续逼问他:“如果你不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阿贝扎德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她,颤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别恼……当日我一心想娶你当妻子,就去请教主帮忙,以火焰枪的佣金为条件。曹珊瑚想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让杨逍迷晕你,再搬到我的房间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晓芙听罢,不由得心痛如割:“难怪那日,我喝了他送来的花茶,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原是他听了教主和曹珊瑚的话,为了明教的军火,才策划了此事。”
阿贝扎德看她一脸黯淡,忙道:“若不是你今天来问我,我也不打算揭穿。”又担心道:“哎呀,你现在才来计较此事,要让杨逍知道了,定会怨我从中作梗。”
晓芙苦笑道:“没想到,在他心里,果然明教才是第一位……”心下悲凉至极。
从玫瑰殿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茫然又漫无目标地走着。来到了凝翠园,撞见了阳夫人,她满脸兴奋地迎了上来,道:“晓芙,你去哪里啦?我们都在四处找你呢。后山的各位长老,分坛的弟子们,还有西域诸派的武林人士都到了,你既是左使夫人,该跟杨左使一起去应酬。”
圣火殿内,杨逍正与白玉派、水云派的掌门寒暄,见晓芙回来,就让晓芙过来跟众人打个招呼。晓芙满脸铁青,不发一言,杨逍还以为她是累着了。
这时,汉阳分坛的坛主谭升达领着几个弟子,捧了一堆贺礼走来,一进门就对杨逍笑道:“恭喜杨左使,贺喜杨左使!一听说杨左使你要成亲,我就特地从汉阳赶来祝贺。”
杨逍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谭坛主有心了,到时多喝几杯。”
谭升达打量着晓芙,又道:“这位一定是峨眉派的纪晓芙纪姑娘了。纪姑娘是汉阳金鞭纪老英雄的千金,我驻守汉阳分坛十三年,久闻纪老英雄锄强扶弱,纪夫人乐善好施,二人的大名,在当地真是如雷贯耳,只恨无缘拜见。今日得见纪姑娘,果如令堂一般花容月貌,与杨左使真是天生一对。”说着,故意咳嗽了两声,用手巾掩口。
晓芙听他叽里咕噜地说了这么一堆话,只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熟悉。他的声音十分独特,尖锐刺耳,像鸡鸣一般。又怔怔地瞧了他片刻,又见他满头黄发,面如紫蟹,络腮胡子,连容貌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当他以手巾掩口,蒙了半张脸的时候,晓芙当即浑身一震。
杨逍见她呆呆出神,便问:“晓芙,怎么了?”
晓芙的眼中透出异光,又是愤怒,又是怨恨,显是记起了一件毕生恨事。
她铁青的双颊上涌起了一阵红潮,冷道:“谭坛主既然没见过我的父母,又怎知我跟我的母亲一般花容月貌?”
杨逍见她神色难看至极,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之感,忙道:“谭坛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先到花厅喝杯清茶吧。”连忙唤来婢女,带走了他。
谭升达离开后,杨逍试探性地问:“晓芙,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晓芙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看见杨逍温柔关切的眼神,便又松开了,终于还是隐忍下来,强笑道:“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恕我不能陪客了。”
杨逍想着明日的婚宴,她还要辛苦一日,今天得好好休息才行,于是笑道:“那你下去歇歇,别累坏了自己。养足精神,明日要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晓芙只觉得心灰意冷,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回到房中,豆蔻她们正在布置新房,晓芙冷道:“你们退下!”
豆蔻呆了一呆,晓芙突然大叫一声:“退下!”
豆蔻不明缘由,但晓芙从没发过脾气,此刻见她这样疾言厉色,也不禁害怕起来,纷纷离开了房间。
晓芙全身发抖,目光中似要喷出火来,看着墙上贴着的一个个“囍”字,眼中尽是伤痛,半天才挥拳朝着墙壁狠狠打了一拳,手上顿时鲜红一片。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杨逍……你骗得我好苦!”晓芙心痛万分,抱头大哭。
原来,她已经认出那谭升达,正是当晚杀入纪家的蒙面人。那出弥勒宗行凶人、明教左使英雄救美的戏码,自是杨逍与谭升达串通,为了博得她的信任,得到她的白玉牛吊坠而自导自演。
晓芙怒到极点,如果说阿贝扎德之事还可以原谅他,那她娘亲的死,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饶恕他的。
在这一刻,她的心完全碎了、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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