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今日穿着粉粉的桃夭花衬水纱襦裙,很是清淡素雅,不似于此前活泼蹦跶的模样,她如今莲步款款,竟是颇有些大家嫡女的风姿了。
透过这抹粉色的身影,奕王仿佛看到了幼时那个记忆中的身影。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还能够观赏到夕阳下的莲花。”
姜离坐在一处长廊上,很是有兴致,她的眼神不断在金波荡漾的湖面上跳着:“这朵好看,那朵也好看!”
奕王脚步缓下来,站在姜离的身旁,很是放松地陪伴姜离度过这阵悠闲的时光,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世界只留下了淅淅沥沥的湖水声,风吹荷花声,与少女明媚的娇俏。
夕阳的光打在二人身上,一粉一蓝,倒影映在湖面上,二人竟难得的有些和平共处的静谧时光。
“原来你们二人在此地躲懒,待会宴席之上,可是逃不了罚酒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二人登时就转过身去,匆忙行礼,奕王忙解释道:“不知陛下有此兴致,也来赏荷。
“皇儿此意,便是朕搅和了你二人赏荷之兴了?”
陛下难得如此高兴,不与他们二人计较,也开起玩笑来。
“儿臣不敢!”
“臣女不敢!”
直到头顶传来一阵笑声,二人偷偷看向对方,才松了口气。
“陛下,您看,都将两个孩子吓坏了。”
姜舜在旁替自己女儿解围。
“阿舜啊,朕看这两个孩子就很好,阿离又是自家女儿,朕最宠她了,不若给朕当儿媳可好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就连身后跟着的恒王与秦胥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奕王已经是让他们头疼了,若还加上一个姜府,只怕他恒王就要不战而败了,秦胥明显是落寞大于震惊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处的伤,如今天儿热,那利箭穿过的地方,皮肉掉了长,长了又烂,反反复复的让他心烦不已,又听闻陛下有意赐婚姜离与奕王,他心中当然不好受。
姜舜几乎是一瞬间便跪下了,“陛下好意,臣今日家中大儿娶亲,这小女儿,且让臣留几年再陪陪老臣可好?”
这话陛下哪有不允之理,他岂不知姜舜自从南初公主病逝后已十五年都未再娶,每日守着几个孩儿便是他此生的幸福所在,小女儿姜离最是像她的母亲,他也不忍硬生生将他父女分开。
“阿舜这是做什么,”陛下将姜舜扶起,看到姜舜身后还跪着的二人,便出口道:“你们也起身吧。”
待三人站定,陛下便又继续说道:“朕怎会不知你爱女之情,小阿离自小是朕看着长大的,你放心,待她想嫁时,朕自会替她寻一个好人家,必不叫人欺负了她去。”
姜离很是气恼地瞥了奕王一眼,其实姜离不是没想过自己今生的归处,只是她并不想再像前世一样,随便选那么个人就付出了终身,她要嫁,便就要嫁给真正爱她护她之人,定不会再重蹈往日覆辙。
奕王眸心微动,陛下会这般随便就将姜离婚约定了?依他看,陛下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好了,诸位且随朕回宴吧,今日的主角可还在厅中等待诸位去好好喝一盅呢。”
陛下发话,姜离与奕王便侧身让出廊中的主路,让陛下一行人先行,他们二人则随着队伍走在了最后面。
“陛下怎会来池边?”
姜离凑在姜霄身旁小声询问着,她远离前厅,不过是为了躲新嫂入门,没想到躲掉了新嫂,没躲过陛下的銮驾。
“陛下言姜府当日是先帝爷亲自督建的,今日朝中大臣几乎全数都来了,因此陛下便说带诸位来转转。”
姜霄放满了脚步小声地回应着姜离,奕王也慢慢地行走着,竖了一耳朵听着两兄妹的对谈。
“前厅没出什么事吧?”姜离迈着小步子追着姜霄问,头发上插着的一枚白玉茗花簪随着她的动作在发丝中有些摇摆。
姜霄顺着姜离的目光看去,陛下身旁的恒王与秦胥两道身影落入眼帘,便以为姜离是想问这两人有无在堂中生事,便摇摇头答道:“无事。”
姜离心中暗暗放下心来,看了看天气,此时,新嫂应当已经入洞房了,她真的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晚间有些风,热热的,姜离跟在队伍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心情愉悦导致走路都变得轻快起来。
“啪嗒!”
终于听到这清脆的响声,在帝王仪仗队最后发出根本微不足闻的声音,一直期待着它落下的那人,终于弯下身子去轻轻将掉落的玉簪拾起,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女子仿似毫无察觉,便顺手将那朵白玉色的玉茗花收进了袖中。
夜间婚席定是热闹非凡,朝中凡是有些脸面的人都于今夜赶来了姜府,国相嫡子娶亲,先帝督造的府邸,当朝举足轻重的国相大人,谁人不想趁着这股风结识一下年轻时风采动京城的南初公主亲自挑选的夫婿?
姜离是不喜欢这些场面的,她一向不是守规矩的人,她又是女眷,跟随父亲与陛下见礼后便可抽身退去。
此后,蔚柔姐姐便是她的大嫂嫂了,她会与大哥夫妇一体,白首恩爱,相携一生,这是姜离此刻心中第二次认可男女之爱,第一次当然是她的父亲母亲,因为父亲与大哥的人品自不必说,就算日后落到艰难境地,也定不会委屈自己的身边人,而母亲与蔚柔姐姐,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子,她们也断然不会被辜负的。
姜离倚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这秋千是前几日姜霄给她搭的,园中鲜花盛开,便用很多鲜艳的花朵将秋千的绳子都点缀了一番,散发着百花香气,初闻,还有些类似与花间露的香气。
这味道姜离闻着很是安心,便坐在秋千上,任凭夏夜晚风与花香抚平她心中的绵绵愁绪。
席上喝了些酒,她此刻有些困乏了,便想不若回院中直接歇了,许是近日思虑太过,心神不宁得太狠了,站起身来一瞬间没有站稳,有些晕晕的,竟直接向地面上砸去。
惊呼一声,没有意想中的剧烈疼痛,她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直扑进了鼻子,这味道让姜离一下子清醒了,蓦地睁开眼,几乎是一瞬间,姜离便挣扎着坐起挣脱了这个怀抱。
姜离拢了拢自己杂乱的衣衫,起身与秦胥拉开距离,眉眼很是疏离与微怒。
“此处是姜府,不是秦府,还请秦相公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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