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徐伯伯先您一步?”
姜舜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摇着头,摸了摸他一寸长的胡须,言语之间,却都是对当年落后一步的不服气。
“那也是他运气好,你们徐伯伯,武艺高强,从不在其他事上用心,想必,是有些天定的福气在的。”
闻言,姜离跟兄长们一起都偷笑起来。
他们的爹爹啊,此生唯徐伯伯一个挚友,二人更是斗嘴了大半辈子,属实是两个活宝,爹爹这话,不就是在说徐伯伯头脑简单吗?若是徐伯伯在场,定然是会与父亲斗嘴一阵子的。
“这把弓,虽然是你们徐伯伯机缘巧合下所得,我与你们母亲大婚之日,他将这把弓当作新婚贺礼赠与为父,今日,这把弓,就归霄儿所有了。”
说罢,孙管事笑眯眯地奉上早就准备好的弓匣,姜霄简直两眼放光,他大喜地看了看父亲,姜舜笑着给了他一个放心拆,老子不打你的示意,姜霄惊喜地打开匣子,拿出那把传闻中的弓箭细细端详。
只见弓身由玄铁混山间灵石铸造,通体布满猩红色血纹,特制的天蚕弓弦近乎透明,如同白玉,其中浸染着不知何年何月的血丝,早已经过岁月的洗礼,与白玉般的弓弦融为一体,这把弓,很强大,同时也很是邪性。
姜灵瀚,姜庭安,姜离都凑在姜霄身旁,一张张小脸都认真地观察着这把弓箭,由刚开始的好奇转变为震惊,而后,终于,变成羡慕、嫉妒。
“哼爹爹偏心!”
姜离撅着小嘴,偏向一旁,明显已然是生气了。
姜舜看着自己任性的小女儿,只觉得天真可爱,便哈哈大笑起来。
“姜纨纨,我说你别这么没良心啊,父亲平日里送给你多少名贵的华服妆面,那我们兄弟几人,可都没有此等待遇。”
姜霄将自己的宝贝弓箭抱入怀中,一边反驳道。
“只说说你今日所穿戴吧,你这一身袄子可是父亲多日前便千挑万选现制出来的,”说着姜霄还转着圈走到了姜离的正对面,一边细细端详一边振振有词,“单说你头上这华胜上的红宝石,可是上好的鸽子血,是从西域快马加鞭送回京的吧。”
姜霄滔滔不绝时,姜舜一边很是有些做作地点头表示肯定,一边笑着看着自己这几个活泼斗嘴的孩子们。
姜灵瀚和姜庭安只是低头浅笑,很是宠溺地看着这对双生胎弟妹,他们给这个家带来了无限的欢乐。
姜离被姜霄怼得小脸通红,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憋着一股气又将透撇向与姜霄相对的那面,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平常稳重的孙管事也将脸藏在宽大的衣袖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见姜离实在是有些愠怒了,姜灵瀚宠溺地拍了拍姜离光洁的脑门,想要制止这二人幼稚的斗嘴行为,只见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很是新巧的小玩意。
“呐,大哥也有贺礼送予你,收了双份的,就别耍小性子了。”
姜离听到这话,才将头转过来,只一眼,她的心就被姜灵瀚手中的小玩意触动了。
那是一颗像鸽子蛋一般大的夜明珠!
现在是清晨,天光大亮,那颗珠子却在姜灵瀚的手里闪着柔和的光芒,似在吸引着人前去欣赏。大家都被吸引了目光,皆上前一步,想要一观这天工造物的神奇珠子。
姜离走近去,轻轻地触碰了这抹光亮,是凉但温润的触感,是的,她很喜欢。
看着她近乎痴迷的样子,姜灵瀚等人都浅笑着,姜离将那颗珠子宝贝地握在手上,看了一会,终究是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荷包中。
姜霄看着那珠子的光芒,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弓箭,倒也不是那么羡慕妹妹了。
众人将姜霄的动作神情收入眼底,皆哈哈大笑起来,姜霄在众人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姜府充斥着幸福的欢笑声。
姜离于大笑声中,忽而落下泪来。这样幸福的场面,已经封存在她的记忆里太久太久了,久到,如今重温到幸福的感觉,她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就是她毕生之渴望吗?
这不就是人人所追求的吗?
父兄的笑容、平安,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得过现下的圆满?
再也没有了。
她多想,时光就驻留在此刻,让她永久的溺在这幸福的氛围中,她愿意付出一切来交换。
新年就这样在欢声笑语里过去了,今岁之烦忧不会留待明朝,除却夜晚的爆竹声实在是太过刺耳,尊贵的相府嫡女被那激烈的声响吵醒了美梦。
姜离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
今夜的噩梦与之前不同,在她即将丧命的关键时刻,父兄们尽在身边,鼓励她,保护她, 是一场很有希冀的梦啊。
意识回笼之时,忽觉今夜屋中甚是明亮,寻求光源,原来是那颗夜明珠在墨般的黑夜中散发着莹莹玉光,照亮她床头的一方天地。
她是很怕黑的。
缘于前世被囚禁的一年多,黑夜与折磨总是自天暗下来开始侵袭,她从来没有一天安眠,白日里,若非那小舞师偷偷来看她,她便整日都不发一言。
若漫长的一年时光里,只有苏婉婉不间断的折磨,她断然是撑不住的。
以往每每惊醒,她总是要将晴欢叫醒陪着她,并无其他办法。
今夜,看着这明津津的光,她竟然不再害怕了。
香蕉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