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为了追伍芷清参加过运动会,结果跑接力时摔了个狗啃泥,被全班笑了三个月。
他刚要开口拒绝,姜雅琴的指尖在他衣摆上轻轻画了个圈。
他转头看她,她正歪着脑袋笑,眼尾的泪痣像颗小朱砂。
“老师,我...”
“叮铃铃——”
下课铃突然炸响。
阚玉瑶看了眼手表,合上笔记本:“先到这里,下午放学继续讨论。”她收拾教案时,钢笔尖在“三人四足”四个字上晕开个墨点,像朵小小的乌云。
姜雅琴拽着沈杰往外走时,林富娇从教室后面追上来,胳膊肘顶了顶他腰:“刚才阚老师要你参加啥项目?是不是——”
“无可奉告。”沈杰加快脚步,耳尖热得能煎鸡蛋。
姜雅琴偷偷捏了捏他手心,风掀起她的运动服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红绳在晨光里晃啊晃,像在说什么没说完的话。
阶梯教室的吊扇在头顶嗡鸣,阚玉瑶重新翻开教案时,阳光正好漫过她的镜片,在“三人四足”那团墨渍上镀了层金边。
“沈杰,刚才被下课铃打断了。”她指尖点着纸页,“今年咱们系想在趣味项目上冲名次,三人四足需要体力好、协调性强的学生——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沈杰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前世运动会他为了伍芷清硬着头皮报了接力赛,发令枪一响就被自己的鞋带绊倒,摔得膝盖渗血,看台上伍芷清的笑声比救护车鸣笛还刺耳。
他扯了扯运动服袖口,喉咙发紧:“老师,我真没运动细胞。上回体测八百米,林富娇追着我喊‘你这配速能给蜗牛当裁判’。”
教室里爆发出轻笑声。
林富娇在最后一排拍着桌子直点头:“那是实话!上回他跑三公里,我边跑边给陈景明发消息说‘老沈这是散步还是竞走’。”姜雅琴在他斜后方捏了捏他衣摆,他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在说“别慌”。
阚玉瑶被逗得笑出细纹:“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咱们系在趣味项目挂零吧?”
沈杰突然想起自己刚谈下来的饮料赞助——给校门口超市供货的厂商正愁没校园推广渠道。
他清了清嗓子:“要不我拉个赞助?运动会那天给全系每人发两瓶功能性饮料,权当我给班级做贡献。”
“哇——”黄婷萱最先叫出声,孙雪瑶立刻翻出手机查价目表,连向来安静的冯秋婉都抬了抬眼。
林富娇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沈老板大气!我替体训队先谢了啊——”
“有钱了不起啊。”
角落里突然冒出句嘀咕。
众人循声望去,马辰逸正低头转着圆珠笔,笔杆在他指缝间转得飞快,指节却白得发紧。
他昨晚约冯秋婉去操场看星星,被她以“要帮沈杰整理创业计划书”为由拒绝,此刻看着冯秋婉亮晶晶的眼睛,喉咙像塞了把碎玻璃。
冯秋婉的课本“啪”地合上。
她扭头瞪着马辰逸,马尾辫甩起小弧度:“沈杰是靠本事拉赞助,又不是炫耀!上回我电脑卡机,你说‘女生就该用平板’;上周我问他怎么分析市场数据,你说‘学那些有什么用’——”她越说越气,课本角重重磕在课桌沿,“你要是有本事,也给班里拉十箱饮料啊!”
马辰逸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捏着圆珠笔的手猛一用力,笔芯“咔”地断成两截,蓝墨水溅在校服上,像块难看的伤疤。
他抓起书包起身时撞翻了椅子,“哐当”声里闷声说了句“我先走了”,逃也似的冲出教室。
阚玉瑶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冯秋婉泛红的耳尖上停了停,没说话。
她转而看向姜雅琴:“雅琴,你和沈杰最熟。他不参加项目,你替他选个能露脸的——总不能让咱们班连个入场式领队都没有吧?”
姜雅琴的手指绞着运动手环的硅胶带。
她余光瞥见沈杰紧绷的下颌线——前世他为了伍芷清在运动会出尽洋相,后来提都不愿提“运动”二字。
此刻她多想问阚老师“三人四足能不能让我和他一组”,可话到嘴边,沈杰突然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老师,我真不擅长这些。”他声音放软,“要不您让林富娇当领队?她往那一站,气势比十面锦旗都足。”
林富娇在后排拍着胸口大笑:“得嘞!我穿荧光粉队服,保证让裁判看咱们系的入场式时,眼镜都挪不开!”
阚玉瑶被逗得直摇头,合上教案时已经五点半。
夕阳透过后窗斜照进来,把姜雅琴的发辫染成蜜色。
她收拾书包时,沈杰的运动服衣摆被轻轻拽了拽——是姜雅琴的指尖,在他后腰画了个小小的圈。
出了工商楼,风里飘着食堂的糖醋排骨香。
沈杰把姜雅琴的运动外套搭在臂弯,看她发梢沾着教室吊扇吹落的粉笔灰,突然开口:“刚才你想说什么?”
姜雅琴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想起晨跑时他说“背到八十岁”的承诺,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可话到嘴边,她瞥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那是她今早趁他不注意塞进去的,说是“保平安”。
“我饿了。”她歪头笑,眼尾的泪痣在夕阳里发亮,“二食堂的糖醋小排快卖完了,走不走?”
沈杰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前世她总说“藏话的人容易饿”。
他刚要追问,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魏江涛”三个大字在暮色里格外清晰——是副校长的私人号码。
姜雅琴凑过来看了眼,拽着他往食堂走:“先吃饭,吃完再回电话。”她的手温透过运动服布料传来,像团小小的火焰,烧得他掌心跳。
远处传来下课铃的余音,混着风里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把未说出口的话,都揉进了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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