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忽然剧烈咳嗽,灵狐从胤禛肩膀窜出,尾尖扫落个青瓷药瓶。胤禛拾起细看,瓶身“安胎丸”三字下,赫然盖着赫舍里氏药铺的朱印。
“这是……”
"隆科多夫人前几天看我的时候送来的。”贵妃苦笑,“她说四儿扣着太医院的方子,这药是她典了嫁妆头面,托娘家嫂嫂配的。”
胤禛猛然攥紧药瓶,眼底翻涌着风暴:“好个隆科多!好个佟佳氏!”
暮色沉沉压上宫墙时,一顶青呢小轿悄无声息停在佟府后门。赫舍里福晋攥着半旧的帕子跪在书房,发间唯一的银簪映着烛火:“求阿玛给岳兴阿条活路……”
“糊涂!”佟国维将茶盏砸在她脚边,“四儿不过是个玩意儿,也值当你闹到贵妃跟前?”
“祖父!”少年清亮嗓音破门而入,岳兴阿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烫伤惊得佟国维老泪纵横:“这是……”
“那毒妇说佟佳氏的嫡子合该烙家徽。”十四岁的少年冷笑,“可惜烙铁上是醉春楼的标记,祖父可要验验?”
暗处忽然传来击掌声,胤禛执剑挑开帘幔:“好个佟佳氏家风!外祖父是要等四儿把紫禁城点了,才肯醒么?”
佟国维踉跄后退,官帽歪斜露出花白鬓角:“四贝勒慎言!”
“那便请外祖父看看这个。”胤禛弹指,暗卫押着个鼻青脸肿的婆子进来,“四儿的乳娘在赌坊输了五百两,拿什么抵的债?”
染血的账本摊在案上,“七月初三,孝敬乾清宫梁公公三千两”的字样刺目惊心。佟国维双手颤抖,最后一页竟夹着四儿与年羹尧密会的信笺。
“舅母。”胤禛突然转身,“做为当家主母,首先自己就得立起来,若给你机会重掌中馈……”
“妾身愿以命相搏!”妇人重重叩首,额间血渍染红青砖,“只求四贝勒救救我的女儿,前日四儿竟要给他灌绝子汤……”
胤禛破军刃鞘重重顿地:“外祖父还要装聋作哑?”
承乾宫的桂花簌簌落着金粟,佟佳贵妃抚着安胎药垂泪。灵狐忽从窗棂跃入,口中叼着鎏金匣,里头是筱悠亲绣的婴孩斗篷,月白云锦上金线蜿蜒,恰似银河落九天。
梁九功躬身呈上玉瓶:“四福晋说,这是用灵山甘露调的安神丸。”
贵妃咽下药丸,忽觉腹中暖流涌动。菱花窗外,胤禛正负手立于廊下,月光为他玄色蟒袍镀上银边。恍惚间,她瞧见当年那个因坠马偷偷抹泪的小阿哥,如今已如山岳般扛起风雨。
“告诉小四……”贵妃指尖抚过斗篷上憨态可掬的麒麟,“本宫会亲自向皇上陈情。”
夜色深处,胤禛执起筱悠的手按在心口:“今日在佟佳府上,岳兴阿问我天家可容得下庶民之冤。”他嗓音沙哑,“我竟答不上来。”
筱悠将温热的参茶递上:“爷今日救下的何止岳兴阿?那些被四儿所害的百姓,终能等到青天白日。”
胤禛猛然闭目,良久方道:“明日早朝,我便请旨彻查印子钱案。”他忽然收紧手臂抱紧了筱悠。
“我陪着。”她反握他的手,翡翠镯与破军刃鞘相击清响,“从我回来后,胤禛你何时独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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